在告别了洛杉矶和纽约繁忙的圣诞季社交后,乔琳和玛丽亚带着家里的宠物一同登上了他们的亿万富翁朋友亚伦·加德纳的私人飞机。加德纳这次飞去格施塔德是为了参加瑞士大亨莫里斯·阿蒙著名的圣诞派对,他邀请了玛丽亚和乔琳同去,她们也就借助了前者的便利。
在飞机上聊完天后,乔琳决定打发一下过于漫长的时间,从随身行李中翻出了模糊的新专辑《The Great Escape》,戴上耳机,准备听听这张她一直没有心情听的专辑。
戴蒙曾经说过这张专辑有点太像流行乐了,也有点黑暗,乔琳可能不会喜欢。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这是一张非常温和的专辑。在流行乐的角度而言,这张专辑中有一半的曲目几乎像是戴蒙剽窃了上一张专辑里的自己,正在奋力模仿《Parklife》取得的成功。他甚至一定程度上放弃了使用更英国的主题和俚语,完全彰显了他想要打破英美市场中的文化障碍的决心。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它又是一次伟大的冒险。他们大胆地谈论着足够挑衅的主题——现代社会中争夺物质和名誉的无意义竞争、中产夫妻乏味的私密生活和背叛、道貌岸然的政客和异装癖等等内容。歌词无疑延续了戴蒙既往创作的习惯,创造了一个个形象鲜明的古怪城市居民,就像是偷偷躲在窗帘后观察对面邻居的生活,古怪、极具禁忌感,甚至很有趣,巧妙掩饰掉了他以往歌曲里的傲慢感。
格雷厄姆的吉他一如既往地出挑,亚历克斯的贝斯线也很聪明,戴夫继续了他稳定且可靠的工作,至于戴蒙的作曲和作词……
乔琳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从中听出了很多自省的内容,比如《Dan Abnormal》,他在里面谈论着他的另一个自我,他如何普通和孤独。他如何被大众的看法掩盖掉真实的自我……
是距离毁掉了他们的关系吗?还是媒体和外界的目光?亦或者从一开始,他身体里的那个抑郁且痛苦的灵魂就无法被治愈,他们之间的爱根本不足以让他快乐?
他在《Yuko & Hiro》里唱着“我几乎见不到你,我们几乎没在一起过,我会永远爱你”,在《Fade Away》里唱着“长时间的工作让他们头昏目眩,现在他在这里,她就不见了……他们没有制定计划,因为现在他们明白了,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渐行渐远……”
所有这些看似描写其他人的故事实则在讲述自己生活的歌词都让乔琳感到不适。她讨厌听到他在歌词里表达对她的思念,这让她感受到了同等的痛苦。
还好,现在她能以一种疏远的方式观察她自己的痛苦了,她曾经的爱人,他曾经真诚地让她大笑,让她感觉被爱包围着,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乔琳抬手轻轻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她知道自己走到了一个疏远却安全的位置,可她还是会为自己的记忆哀悼。
这泪水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怀旧,而不是眷恋。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后按下了CD机的按键,换上了一张新的CD。
是时候听听Pulp的最新专辑《Different Class》了。
她的老熟人贾维斯·卡克在欢快的节奏里唱着尖锐的歌词:
“当你晚上躺在床上,
看着蟑螂一只一只爬在墙上,
如果你打通电话给你老爸,
他可以立刻终结一切。
是的,你永远也无法过普通人的生活,
你永远也无法做普通人做的那些事,
你永远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经历失败。
你永远不会看着你的生活从你眼前慢慢消失,
然后去跳舞、喝酒、做.爱,
因为你根本无能为力去挽回……”
乔琳曾经听过这首《Common People》的不成熟版本,当时她在陪着戴蒙在美国巡演,Pulp彼时是Blur的助演乐队,她听过他们的表演后当即对戴蒙说他们会很流行的。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这首歌在英国单曲榜上排到了第2名,是今年英国最流行的歌之一。
歌曲已经播放到了第3节主歌:“你永远不会了解过一个没有意义、没有控制权、没有方向的一生是像什么样子,你会惊讶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他们的生命燃烧得如此闪耀,你只能想知道为什么……”
乔琳忍不住笑了起来,天呐,尽管在大众眼中,Blur被描述为“城市中产”“昂贵的艺术学校学生”,Oasis则全员来自工人阶级,也确实是典型的“足球流氓”,他们代表着传统的地区矛盾和恒久的阶级矛盾打个不停,但是在她看来,真正的赢家根本不是他们!
贾维斯,一个在失落的钢铁之城谢菲尔德出生和长大的人,一个做过卖鱼工也上过艺术学校的中间派,他给出了真正普适的英伦摇滚答案——不是戴蒙笔下那些居高临下的社会观察,不是绿洲粗犷的摇滚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