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续已经在走了,中介费也交了,设计师都请来了,你现在和我说不卖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的话音刚落,中年男子面露难色,频频回头用眼角余光偷瞥霍老的反应。
“霍先生是吧,”温思衡及时站了出来,用身体挡住了业主和中年男子,“我是李先生请来的设计师,我叫温思衡。”
说着他就递出了名片,霍先生接过之后仔细看了看,“ucl?”
“我女儿也是伦敦大学学院的,她是今年建筑学的大一新生。”霍先生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穿着端庄的年轻女生。
“霍小姐是吗?”温思衡随即微笑着伸出右手,“幸会,我是温思衡。”
“jeremiah wen?”女生看着有些激动,“我入学的时候听导师说过你,听说我们系楼大堂的共享空间就是你某次实践课的作业,老师他说……”
“谢谢。”女生还想说些什么,温思衡及时将手收回来,在霍老面前站定。
“温先生,”中年男子开口道,“我父亲目前的疑虑就是能不能尽可能地保留店铺原来的样子,毕竟我工作越来越忙,我父亲身体也不太好,这次回来处理房产也是迫不得己的选择。”
温思衡没有迟疑,“抱歉,我很能理解霍老先生对于房子的顾虑,但是目前房子的整体结构危在旦夕,已经不是说为了情感问题保留与否,而是万一房子有朝一日塌陷之后,存在危及两边商户以及路人的风险。”
“我之前就一直想买个老店铺来开一家咖啡馆了,那会看到中介发这套我脑袋里早就规划好蓝图了,就是这个房东一直不松口。”
“我之前说全拆,他们家老头就一直不同意。”李先生突然打破了沉默。
简安然“嗯”了一声,熟门熟路地往电梯旁边走去,来过几次之后,她很清楚这家医院的自动贩卖机就在电梯的旁边。
“pong!”伴随着巨响,一瓶矿泉水就从机器里面掉落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蹬了蹬楼板。
“我本来都想放弃了,是他儿子又突然来联系我,说要卖给我了,谁知道今天又搞了这一出。”他话里话外都带着不满。
“他当然想卖!”李先生理所当然道,“听说他还有个妹妹,按理说财产是要平分的,我看他的意思就想着这样的固定资产变现后,拿到现钱说不定他妹妹就不知道这件事了。”
就这样一只脚卡在楼板里,一直到了温思衡和宋祁冲上去把他拉起来,业主李先生才瘸着一只腿从楼上下来。
“你看,我就说踩踩就塌了吧。”临走前李先生不忘看了看坐在轮椅上沉默的霍老。
还是来不及了,只听见在整个楼板吱吱呀呀的声音中,突然爆发的巨响让大家下意识向外跑去。
好巧不巧,她的那段短暂兼职结束后,和苏亦奇唯二的两次偶遇都是在这家医院里。
看着温思衡为难的样子,后面的霍小姐上前轻轻拍着霍老的肩膀。
摇了摇头,简安然随即否定,“不是,项目上的业主受伤了,我们陪他来医院。”
“这房东是一位海外华侨,家里三代都是经营布行的,在上个世纪末移民后就没再处理过这边的旧宅,听说是一直到最近才突然想回家看看,顺便把房产都处理了,避免自己百年后儿女纠纷。”李先生解释道。
简安然回头,才发现楼板并没有崩塌,而是业主把自己站的那块楼板才踏了,他的一只腿从楼板的破洞里露出来。
“李先生你没事吧?”只听见身后温思衡的声音。
“胡说!”老人抽出了挂在轮椅旁的拐杖,狠狠敲了敲地板,“这房子从我爷爷开始,我们霍家在这住了一百年了,一百年里都完全没有问题,怎么你现在上来就说有问题,奸商!你就是来骗钱的!”
总不好只给米盈盈一个人买水。
“店长?”简安然有些吃惊,“你怎么在这?”
“安然?”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简安然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了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苏亦奇。
“不过看他儿子的意思,应该还是挺想卖掉的。”米盈盈插了一句。
不是吧?不是这么倒霉吧?这就要塌了?
简安然几乎是下意识双眼紧闭,抱着腿转身拔腿就跑。
只见男子转身就往楼梯跑去,站在二层平台向下望,“你看看,我光是站在这边,楼板的木屑就哗啦啦往下掉了,更别说……”
“霍老,霍先生抱歉,今天就先这样吧,我送李先生去医院检查,剩下如果有疑问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温思衡说着搀扶着业主离开。
“一百年?”业主的情绪上来,嗓门比原来大了一倍,“不就是住了一百年才有问题的吗?”
“我啊……”对方的眼神闪烁,似乎在回避这个问题,“有些事情。”
“大概是对店铺比较有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