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
应逐阳走后不久,姜悬月依旧靠着房门发呆,仿佛那倩丽的背影还在眼前一般。
他静了片刻,慢慢走向应逐阳刚才站着的地方,空气中似乎还残存些微醉人的冷香,随着夜风夺走神智。
如果没有那位不速之客突然出现的话,此时姜悬月的心情应该是久违的美好。
可他现在却只能脸色沉沉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盛万,假模假样地扯出个笑来:“盛公子晚好,请问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盛万的神色傲慢而轻蔑,越过他的脸扫了一眼院内,道:“看来逐阳已经出去了。”
姜悬月顿时冷了语气:“盛公子,请注意称呼。”
他心中微紧,盛万说这句话的意思……他是故意让时无悔支开师妹的?
“称呼?”盛万嗤笑一声,“你还真是会在乎这些没用的东西。”
姜悬月懒得跟他再装笑脸,直言道:“称呼是对一个人最起码的尊重,在下的师妹怎么说也是个年纪尚轻的未婚姑娘,您这么称呼她,未免太过失礼。”
闻言,盛万笑得更开怀了,低沉又不怀好意的声音穿透夏风传入耳蜗,让人无端发寒:
“放心,再过不久,我与她之间还会有更多的称呼,”他视线凝在应逐阳的房门,英俊的面容微微仰起,言语间满是狎昵——
“更多,更亲密的称呼。”
“!!”
姜悬月堪称用尽了毕生修养才忍住没当场给他一拳。
青筋狰狞的手背掩在袖中,他咬紧牙道:“盛公子,好歹也是名门正派出身,连怎么尊重待字闺中的姑娘都不会吗?”
“用不着你来教我。”盛万眸色森森,说出的话让姜悬月浑身血液凉了个透:“竹铭宗被灭的教训真是没刻在你心里,让你现在还有胆量和我作对。”
姜悬月猝然瞪大了双眼。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个认知如惊雷般在脑中炸开,姜悬月收缩到极致的瞳孔映出盛万那张与盛凝七分相似的脸,恍惚间,七年前那地狱般的场景似乎再次浮现,耳边又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哀鸿。
强忍了三天的怒意再也无法遏制,他身躯紧绷,愤怒到几乎颤抖,沉着嗓音低吼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眼看脸皮已经撕破,盛万干脆直说了来意:“当然来让逐阳看看她的好师兄是怎么窝囊惨死的。”
姜悬月神情一肃,下意识抚上腰侧藏着的暗器,可还未等他动手就又听盛万道:“如果不想明风门和竹铭宗一个下场的话,最好现在给我把手放下。”
他顿时停了动作,双目猩红地盯着盛万:“你想如何?”
盛万并未答话,眼神略过周围高大的乔木,几个黑衣修士立刻跳了出来押住姜悬月。
姜悬月双臂被死死扣在身后,传来几乎要被折断般的痛苦,他愣是一声没吭,被蒙上眼走在盛万身后,一步步没入深沉的夜色。
黑暗让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姜悬月只觉他们似乎带着他走了很久,等到停下时,蒙着的布条被解开,眼神已然有些昏花。
他眨了眨眼,勉强分辨出自己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前。
洞底最深处隐隐传来猛兽的嘶吼,声音回荡到石壁被放大数倍,听起来无比瘆人,他不禁浮出几丝慌乱:“这是哪?”
“盛安宗的禁地。”盛万“好心”地告诉了他,“也会是你的葬身之地。”
他站在坑洞边缘向下看去,出口的话语竟隐约带着些狂热和兴奋:“你知道这里关着什么东西吗?”
姜悬月心跳逐渐加快,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会把人骨头渣都吃得一干二净的东西。
盛万也没盼着他能回答,嘴角扬起一个高傲的笑容道:“混沌,传说中的上古凶兽,所经之处寸草不生,当初盛安宗举全宗之力才将它降服于此。”
他侧耳听着下面的吼声,模样似乎很是享受。
片刻,他突然转过身抓住姜悬月的头发,迫使他昂首看向自己。
眼中倒映出的笑容万分狰狞,盛万那有如恶魔低语般的声音传入耳中:“一会儿你下去了,可要多坚持点时间,让你最喜爱的师妹亲眼看看你是怎么被这鬼东西吃个干净的。”
言毕,他抓着姜悬月的头发将他一把推了下去!
失重的感觉只在一瞬间就传遍了全身,可还没等口中发出喊声下方冲天的凶气便压过一切恐惧袭来。
多年除祟练就的身手让姜悬月立刻冷静下来,劲腰凭空一转,两手从腰封掏出精悍的匕首向后插入石壁减缓落下的速度。
禁地的封印结界相当强劲,掉入其中连灵力都使不出来,所幸他这次出行前做足了准备,袖间连线暗器双管齐下,将他牢牢固定在石壁上不再下落。
停下的位置到坑底还有一段距离,凶兽被缚于深处,两只铜铃般的眼睛明亮如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