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平的五线小城市,生活节奏慢也没什么压力,只是经济发展水平比不上一线城市,连带着基础设施也落后一大截。
沈晏溪在长宁市的火车站还能拖着偌大的行李箱坐手扶电梯,坐了三四个小时的火车到晋泽市就只能提着行李箱哼哧哼哧地爬只用水泥砌了一遍的楼梯。
相比于长宁火车站错综复杂的标识牌,晋泽市火车站的结构要简单许多。
沈晏溪没有在里面绕太久顺利地检票出站。
她得先搭出租车到市里面的客运站,再乘大约一个小时的客车才能到巫溪镇的姥姥家。
一路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上上下下的,沈晏溪掌心都被拖杆磨红了。
乡下的路坑坑洼洼的实在不好走,她胆战心惊地听着行李箱咯噔咯噔的声音,唯恐它的轮子被颠掉了。
在经过一个小胡同时,沈晏溪隐隐约约听见猫叫声,抬眼去看,一分神,咯噔一声,行李箱的轮子竟然卡在路面的缝隙里面了。
沈晏溪皱着眉头提溜了几下,箱子没动静,她倒是弄了一身汗。
沈晏溪欲哭无泪,她蹲下来,扒拉着卡住轮子的石头,试着把石头移出来,就听见有说话声。
声音是从她左手边的小胡同里面传来的。
“就是你小子招惹的陈梓月?陈梓月是老子的女朋友,老子都还没有上过的女人,轮得着你肖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话的人染着一头粉红色的头发,蒜鼻头,三角眼,脖子上挂着一条银白色的骷髅头项链。紧身牛仔裤紧紧地贴着竹竿似的腿上,脚上踩着一双圆头皮鞋。
他说话时,眼睛是往上看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裸露出的胳膊上纹着大片色彩艳丽的画,表情凶神恶煞的。
沈晏溪见过和他们相像的人,她学校隔壁的职高里面出入的学生很多都是这样的。
下了晚自习,就能看见他们三五成群的网吧门口晃悠,有回家要经过网吧的同学晚上都不太敢一个人从网吧门口走,有人曾经被他们堵着要过钱。
沈晏溪搬不动石块,只好握着行李箱把手,连提带拽试图快点离开这里。
奈何行李箱里面装着她给姥姥姥爷带的礼物和她的生活用品,沉得很,她不仅没拽动,反而是胳膊先酸软了。
她拖着行李箱轻喘了一口气,偏头之际看见了和被三个男生围在中间少年。
他蹲在小胡同的墙边用一根火腿肠喂猫,橘黄色的猫站在少年的脚旁,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一个缺了口的白陶瓷碗里,尖牙啃咬着火腿肠。那个缺了口的白瓷碗正好放在少年面前。
目光触及到少年的脸时,沈晏溪的呼吸不由自主地轻了几分。
少年穿着黑色的背心,灰色的工装裤,身姿挺拔修长,寸头。面容硬朗刚毅,五官轮廓线条凌厉如刀刻斧凿一般,被三个小混混不怀好意地堵着,他倒是也不着急,姿态闲懒地帮忙小猫调整碗里火腿肠的位置。
好像被堵住的不是他,而是那三个男生。
高昌明身边的黄毛小弟一脚踹翻了白瓷碗,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橘猫受了惊,尖利地喵了一声,竖起尾巴飞蹿着逃跑了。
“听到没,我大哥和你说话,聋了还是哑了?”
陈疾站起身,浓黑的眸色里闪过一丝不耐,“看到这水沟了么?”
村子里面有很多小沟,小沟是用来排生活污水的,多是沿着村民住宅的墙角流到污水塘里。
沟里的水黑黝黝的,上面浮着菜叶子和一层油烟。站在小沟旁边,还是能够照出人的身形。
黄毛小弟却被他看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哽着脖子问:“你脑子有毛病?老大和你说话,你看个毛线沟,信不信老子把沟里的水都灌你嘴里。”
陈疾说:“你老大有句话说错了,我好心提醒下。”
灰毛小弟是高昌明的忠实拥护者,一听这话就不干了,“放屁,老大什么时候说错过话!”
“没有吗?”陈疾弯腰拍了下裤脚上的灰,冷冷地说:“去沟里好好照照,就知道什么是癞蛤蟆。”
高昌明没想到陈疾这么嚣张,怒骂道:“你他妈的找死!”
沈晏溪为少年的大胆而心惊,对方有三个人,要是打起来他根本就占不到上风。眼看着三个人挥舞着拳头冲过去,她心下微颤,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这场闹剧的人。
等她再看向巷子里面,三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捂膝盖地捂膝盖,揉肚子地揉肚子,黄毛小弟口里止不住地痛呼,高昌明捂着手腕,挣扎着要起来,三角眼恶狠狠地瞪着他。
陈疾习惯性地摸了下耳垂上的银色耳钉,居高临下地看了眼他,“不服?再来?”
三个人相互搀扶着起来,高昌明憋着气,又顾忌陈疾的身手,“陈疾,不要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你给老子等着。”
“嗯。”陈疾漫不经心地说,“我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