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一个饆饠吃完,又拿了一个,犹豫了一下没往嘴里送。
“你们可知道什么是所谓的活尸?”
郁离和孟极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所谓活尸乃是冤屈深重,魂魄被拘于身体之中无法离开,如果你们所见真是活尸,那这其中必然是有不小的冤屈。”
老道士顿了顿,“可东都城内似乎并没有什么大案发生。”
冤屈到成为活尸,必然是不小的案子,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阿月说宁弦秋是一个叫吴丞的洛阳县县尉的妻子。”郁离简单告诉老道士这对夫妻的事情,毕竟她也不知道太多。
“洛阳县那个县尉啊,老道倒是听说过,听闻此前是个守捉郎,曾在边陲救过荥阳郑氏的小郎君,后郑氏知恩图报,便将他弄回了长安,之后才调任为洛阳县县尉。”
老道士这一说词跟秦白月所说差不多,只是多了原因。
“果然同五姓挂上了勾。”
郁离啧啧有声,她就猜不会那么简单,从一个守捉郎到如今的洛阳县县尉,短短几年,谁那么大能耐。
“这是重点吗?”老道士无语,震了震袖子,表示对孟极抢了他一个饆饠十分不满。
“不是吗?”郁离无所谓地摆摆手,“据你所知,这个吴丞为人如何?”
宁弦秋跪在自己的坟前,而那坟听孟极形容可不像是一个县尉之妻该有的规格,那根本就是一个普通村妇的荒坟嘛。
“为人啊......”
老道士捋了捋胡子,这个他大多都是偶尔听人提起一嘴,说的也都是洛阳县公廨里的公事......
“不怎么样?”郁离见老道士犹豫,眨巴着眼睛问了句。
“也不是,老道不曾与这人打过交道,所听比较片面。”他顿了顿又道:“目前为止听人提起这人都是为人勤勉,也说遇事公正,应当人品不差。”
“不差他媳妇儿能成活尸?”
孟极一针见血地问出来,立刻得了郁离小鸡啄米般的赞同。
老道士有些尴尬,随后又觉得自己尴尬个啥劲儿,那人自己又不认识。
“老道也这么觉得,还是等等秦娘子的消息吧。”
他说着起身,“老道顺道去问问那几个老东西,不过老道猜测他们可能真没察觉,那活尸怕是有问题。”
如老道士所说,他一圈拜访下来,那几个老东西确实都没有感觉到城中有活尸出没,若不是老道士九灵真人的名声在外,又和这些老东西相识多年,那些人恐怕都会觉得是他信口胡诌。
心里装着这事儿,老道士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积德坊,坊门附近人来人往,半点活尸的气息都没有。
若是如郁离所说,活尸几次出现在这里,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老道士想了想,从袖中取出符纸,朝着半空中一抛,那符纸突然间就自燃了起来。
“哟呵,隐藏得挺深呀,难怪一点痕迹都没露出来。”老道士哼了一声,“雕虫小技。”
靠着那张符纸,老道士一路往回寻了宁弦秋的来处,孟极说她最终去了城外自己的坟前,那她来的地方,或者说真正去的地方,又是哪里。
一路从积德坊走到上东门,又从上东门朝南过温洛坊到洛水畔。
老道士看着粼粼洛水荡漾,不由环抱起手臂,“这活尸该不会是从洛水上来的吧。”
想了想觉得不可能,他同洛神有些交情,知道洛神八成不会允许死气这般大的活尸在水中待着,影响她休息。
老道士见过的水中的那些,只有一些水鬼,还是相对弱小的那种,但凡强势一点,早被洛神收拾得跟看门狗差不多了。
他望着对面的延庆坊,难道还去了那个坊?
结果老道士好不容易搭了船过洛水,符纸突然一转,竟朝着西面一路过去,最后停在了询善坊内一处民宅前。
他左看看右看看,还没来得及问一问这是谁家宅子,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郎君便推门而出。
老道士没认出那人是谁,但那人一看见他立刻行礼道:“在下吴丞,见过九灵真人。”
老道士上下打量一眼,笑呵呵地同他见礼,“客气客气,老道正准备去南市,没想到能路过吴县尉家。”
询善坊紧临洛水,又和南市离得比较近,这里的宅子自然不算便宜,以吴丞之前那些年的情况,他怕是买不起。
可实实在在的,这宅子的一侧挂着吴宅的木牌。
“真人既要去南市,在下厚颜,可否与真人一道过去?”吴丞这算很不客气了,说罢又解释道:“正巧在下也要去南市一趟,顺路,顺路。”
“如此不妨同行。”
老道士没有拒绝,活尸在这里停留了很长时间,看来郁离说的没错,宁弦秋之所以会成为活尸,极有可能真的和吴丞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