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有些散了人形的立刻凝聚起来,祁弘贺愣愣地看着郁离。
“别这么看我,如果你活着的时候有这样的勇气,那说不定他们都不会死,活着你至少可以保住一个人。”
郁离只知道祁父的遭遇,并不知道祁弘贺口中那个越娘是怎么回事。
不过看祁弘贺的样子,这个越娘应该就是当年与他两情相悦的那个小娘子,可人是怎么没的?
“我......”
祁弘贺说不出原因,他说不出原因,因为当年他懦弱地选择了妥协,他眼睁睁看着越娘被赶出去,看着她伤心欲绝,最后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在了那所小院中。
“行了,我就是来凑热闹的,没心情开导你,麻烦你直接说原因,为什么逗留人间不肯离开,还杀了人?”
郁离上下打量一眼祁弘贺,她不大喜欢这样的郎君,可以挽回的时候当个缩头乌龟,无可挽回的时候又来表达自己的深情。
到底意义何在?
孟极是知道她这心思的,直言如果世间小娘子都跟她一样,大约大唐的税款会增加不少。
“不是我杀的,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要死了,我只是见死不救,对,我只是见死不救而已。”祁弘贺盯着郁离,一双眼睛里的血红色轻微浮动,显示着他此刻情绪的波动。
一般亡魂的情绪波动很轻微,除非有极大的怨气,或是已经成为厉鬼。
祁弘贺似乎两者兼得。
“接着说。”郁离懒得再问一遍。
这郎君是不是听不大懂人话,怎么回答问题跟挤豆子一样。
祁弘贺似乎还没从自己被当成杀人凶手的情绪中走出来,愣了许久才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走不了,心中有一股怨气,我不能走,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我不能走。”
他像是终于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逐渐变得疯狂。
郁离下意识将鬼王链收紧,厉鬼出没,连冥府的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她一个半吊子自然更不敢。
可终究是晚了,祁弘贺像是疯了一般,根本不在意困住他的鬼王链对他有什么样的伤害。
“糟了!”
郁离惊呼一声,忙将鬼王链收回,事情还没弄清楚,直接把祁弘贺给耗死可不好。
就在她收回鬼王链的一瞬间,祁弘贺像是被什么指引一般,直接朝着窗户冲了过去。
如难法师对自己的能力有点自信,觉得那厉鬼应当是破不开禁制逃出,但手上仍旧做了准备。
结果他手太抬起来,人家祁弘贺已经破窗跑了。
如难法师愣愣地看着灌入冷风的窗户,觉得这初秋的风真是格外的冷啊。
“孟极!”
见禁制没能阻拦祁弘贺,郁离忙喊了孟极一声,后者如闪电般跟着祁弘贺消失在了夜色中。
有孟极追出去,郁离倒是没那么着急了,扭头目光淡淡的问道:“谁能跟我说说,除了那些旧事,祁弘贺身上还发生过什么?”
一个懦弱惯了的人,如果没有更大的刺激,他不会成现在这样子。
“听......听说,听说吏部终于给祁郎君安排了一个官职,但祁母觉得地处偏僻,乃是岭南险山恶水之地,不等祁郎君决定,就先给拒绝了。”
其中一个官员强自镇定地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另一个官员见此也跟着说道:“当时祁郎君脸色就不大好看,听说回去之后同祁母大吵了一架,不过后来也没什么大动静。”
祁弘贺此人吏部早就了解过,他们也曾听同僚说起此人是有些才华在身上的,只可惜被其母所累,此次岭南下县那一官职若不是无人愿意去,也轮不到祁弘贺去。
“那什么,其实那官职是祁弘贺自己去吏部求来的,吏部那边想着反正也无人愿意去,他愿意去就去呗,哪知道还被祁母给搅和黄了。”
腿软的坐在地上那官员补充了一句,“听闻祁弘贺随后就有搬离祁宅的打算,不过在下以为,以祁母的性子,断然不会准允了他。”
只因为这个?
郁离颇为不解,祁弘贺连自己中意的小娘子被害死都能忍下来,只为了一个岭南下县区区官职,不至于就如此疯狂吧。
“压抑久了的人,一个不起眼的理由都可能让他崩溃。”
老道士叹息一声,“祁弘贺死得未免有点冤。”
“冤什么冤。”郁离很想多说两句,又觉得当着人家尸身的面出言不逊不大好。
她可能是在冥府待得久了,更坚定地觉得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道理不假,年幼的祁弘贺反抗不了祁母,谁都能理解,可他成年之后仍旧屈于其淫威之下,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这样的郎君即便再有才,也不能让人对他高看一眼。
“那位户部官员又是怎么回事?祁弘贺说人不是他杀的,凶手肯定另有其人,谁与他仇怨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