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在园子里飘荡了许久,她看见了青婆和郁离,却并不搭理,只是在园子里绕了三圈半之后就开始往外去。
“什么意思?看不上咱俩?”
郁离抱着孟极满脸奇怪的看着飘出去的女鬼,心想冥府这么多年待下来,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看见她无视她的。
她在冥府的人气......不,鬼气还是挺旺的,不管是新鬼还是老鬼,见了她总是喜欢同她唠叨两句,有时她手里的生意便是从这些死鬼处得来,那可比凡间的轻松许多。
嗯......裴炎他阿娘那次除外。
“是知道你我不是凡人,对她来说,没用。”
青婆毫不在意是不是被忽视了,抬脚跟了上去。
“说的也是。”郁离一想,青婆说得挺有道理。
厚载门内,里坊巷子一个女鬼飘啊飘的,后头一个妖和一个抱着神兽的半妖不远不近的跟着。
直到进了西市隔壁的从政坊,那女鬼站在一棵榕树下仰头呆呆地站了许久,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唱什么。
唱到了一半,女鬼忽然转身快速朝着一个地方飘去。
“该去村子的废墟上了。”这么多年过去,这女鬼竟然还没有变,青婆觉得挺意外。
跟着女鬼不多时就到了一处荒草更为深的地方,可即便荒草再深,郁离还是看见了不少残垣断壁,在那上头还有一丝丝烧毁的痕迹。
“百年已过,魂魄不归,再回首时,物是人非。”
郁离还在想着这里保存的竟然如此完好,就听见女鬼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昔日芳华,刹那消逝,那负心的郎君啊,可曾记得奴家是谁?”女鬼一边唱着,一边挥舞着手臂,那柔软的腰肢如同洛水畔的垂柳。
“我见犹怜,奈何是鬼。”
郁离听了片刻,不仅听出这是一出痴男怨女的戏码,还顺道发表了自己的感慨。
“鬼怎么了?”青婆不解,她觉得女鬼唱得很寻常,应当不会让郁离突然有了这个感慨。
“要是个人,应当会嫁个好人家,幸福的过一生。”
郁离琢磨着女鬼唱的那些,心想这还是个有故事的女鬼,要是她肯说,郁离倒是愿意当一回倾听者。
可惜的是,人家女鬼压根没打算倾诉,只是自顾自的在废墟上咿呀呀地唱着。
孟极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它从前去秦家的园子里听,那是因为有好吃的,如今大半夜在不知道具体多少年的废墟上听,它只觉得有点瞌睡。
“若真能嫁个好人家,她也不至于成这样。”青婆虽不懂男女之间那点子弯弯绕绕,但却见过不少凡间男婚女嫁的事,从一而终幸福美满的少见,多是半路出问题,轻则一拍两散,各自安好,重则家破人亡,孤魂野鬼。
“说得好像也对。”
郁离瞧一眼女鬼的年岁,应是嫁了人的,那她口中的负心郎八成就是所嫁非人的那位了。
夜半三更,荒村废墟上,一女鬼唱得凄凄惨惨戚戚,一妖一半妖听得津津有味。
老道士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古怪的画面,若不是郁离怀里打瞌睡的孟极,他都要以为此处是秦家园子,里头有当红伶人表演来着。
老道士一出现,那女鬼瞬间便不唱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老道士看,似乎是警惕,又似乎是警告。
郁离和青婆转头,郁离嘿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路遇秦娘子,正好知道了此事,就想过来瞧瞧。”老道士其实一早知道这件事,只是上一回他没在两京,只耳闻有这么一桩怪事罢了。
这回也是凑巧,他原本是打算去秦白月问问从长安带回来的酒还有没有,结果听说郁离来了厚载门这边,一想就知道是为了此事,于是便跟来瞧瞧。
郁离哦了一声,显然不信老道士这说词,他能路遇秦白月,九成九都是自己故意遇见,不是为吃就是为酒,剩下的皆是秦白月有事找他。
“她好像不欢迎你。”郁离指了指女鬼。
老道士不以为然,“老道好歹是个道士,阴魂不喜欢也是正常,你见过哪个阴魂见了道士如同见了亲爷娘一般?”
郁离语塞,确实没有。
“百年前大火不见有人过问,如今百年已过,你们又来凑什么热闹?”
女鬼这一问让郁离和青婆面面相觑,原来这女郎不是不搭理人,只是不搭理她们俩而已。
“你也说了是凑热闹,要什么理由?”孟极不满地回了句,一张嘴把自己的尖牙露了出来。
女鬼也不怵它,面色冷凝地道:“百年间此地物是人非,奴家不过是夜半出来缅怀过往,诸位便不要在此打扰了。”
“那为什么是三十七年一次呢?”郁离很好奇,她追着此事不妨,真的只是好奇,连做生意的心都没有。
女鬼抿唇不语,青婆便追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