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周家宅子一处院子里缓步走出一道人影,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抬脚往主院走。
整个周家宅子因为白日清虚道人的交代,并无一人出来走动,倒是方便了她直入主院。
这个时辰她可以肯定屋中的人都睡熟了,和往常每一夜一样,睡得无论如何折腾都不会醒来。
进了院子,抬手将屋门推开,摆在角落里的青玉摆件还在那里,看上去和平日并无二致,可为什么夜里那女妖不曾去吸食四郎的生气了?
将青玉摆件拿起,想了想,转身出了屋子。
关上门的一瞬间,院墙上传来一道声音,“还真是沉不住气,这次不过一日而已,那么心急吗?”
郁离立在墙头,身边是吊儿郎当坐着的孟极,此刻正一脸好奇的看着立在屋门外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门外的人并没有多慌乱,而是一脸警惕地看着郁离和孟极,她不记得周家有请过这样的人前来。
“周二娘子觉得我们是什么人?”郁离笑眯眯地看着底下的人,她猜得没错,最有可能还是这位周二娘子。
只是郁离想不通,所有人都说周四郎和周六郎与这位并非一母所生的阿姊关系十分亲近,甚至比他们自己的亲阿姊都要亲,她为什么要害他们呢?
周二娘子并不说话,这俩人既然认识自己,那十有八九就是周家请来的人,不过是瞒着请来的而已。
她心下一阵冷笑,四郎说与她胜似亲生,还不是没有告知实情,他难道也怀疑到了她头上?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如亲生的。
周二娘子想起阿兄给她写的信,字字句句都是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旁地都是闲事,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是四郎请你们来的吧,哼,那又如何,他阻止不了我。”
周二娘子满脸无所畏惧,整个周家将来都是她阿兄的,即便这时候阿爷怪罪她又如何,将来阿兄一样会善待她。
更何况是那个女人害了她在先,如何能怪她还手呢?
“阻止你?你是说那只女妖,还是你阿娘的魂魄?”郁离饶有兴致的看着周二娘子,寻常人被揭穿了自然是狡辩为先,即便不如此,也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承认。
可周二娘子完全不同,她不仅承认得利索,似乎还觉得此事她做得一点没错。
郁离很好奇,周二娘子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谁的魂魄?”周二娘子显然没听清郁离后头那句话,或是没明白她后头那话的意思。
“这宅子里除了那女妖外,还困着你阿娘的魂魄,你难道不知道吗?”孟极上下扫一眼周二娘子,见她脸色突然就变了,心道竟然真的不知。
可既然不知道,那困住悦娘魂魄的应当也不是她才对。
周二娘子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朝手中的青玉摆件看去。
“你猜得没错,就在那青玉摆件里,不过她们现在可出不来。”郁离心下和孟极一样的想法,不是周二娘子困住的悦娘,那究竟是谁?
“她不知道我做了什么,那只女妖也不知道。”周二娘子看着手中的青玉摆件,良久才喃喃道:“放了我阿娘,一切都与她无关。”
“我知道,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朝还是以家族为重,周家虽然不算什么大族,可也不是寻常百姓那般,若是周家郎君有个好亲事帮衬,将来有了出息,对于同为周家人的周二娘子自然就有好处。
她似乎没有理由这般害自己的兄弟。
“为什么?因为我恨他们,不,也不算是恨他们。”周二娘子小心的捧着青玉摆件,垂着的眸子里满是恨意,她恨的不是四郎和六郎,她恨的是如今的周娘子。
郁离和孟极对视一眼,心道外间传言周家十分和睦,他们来了几次看着也是如此,怎么周二娘子的样子倒不像是和睦。
周二娘子从郁离的脸上看到了时常在外人脸上看到的那种疑惑,她忍不住嘲讽道:“也不是只有你们轻信传言,这世间多的是只用眼睛不用心的蠢人,外面的人是,你们也是。”
她往前走了一步,让自己彻底站在月光之下,脸上全是对他们的不屑。
“不好意思,纠正一下,我们不是人,所以应该算不上蠢人。”
郁离笑得很无辜,眼珠微微一转问道:“周二娘子既然说旁人只用眼睛不用心,那不知你用心看到了什么?”
周二娘子的恨意从外人看会觉得毫无理由,周家一直和睦,哪怕一丁点龃龉都不曾听说,她却似乎和周娘子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似的。
郁离想了想,周娘子当年并未和悦娘有过交集,所以不存在二者相争的局面,周娘子自打嫁进周家,对周二娘子更是细心照顾,也从未有任何不妥之处。
两人结怨应该也不可能是因为周娘子苛待,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周家阿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