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听了半晌,这才觉得女郎要说到重要的地方,结果她停住了,只满脸哀伤地叹息。
说实在话,郁离有点着急了,这半天听得都只有一件事,来俊臣强娶做了坏榜样,他那帮酷吏想要肖想太原王氏贵女。
可然后呢?
苏兮就没那么惯着眼前的女郎了,只蹙眉问道:“你能说得更清楚些吗?这生意要做也得知道前因后果不是。”
女郎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忙歉意一笑,继续说道:“起先计划的一切都很顺利,我也已经出城,可就在官道上,来俊臣带着人来了,将帮助我的几人全部斩杀,甚至都不问缘由。
我当时被吓住了,待回过神来,来俊臣已经打马到了跟前,居高临下地说了句我就是不如阿姊,连委曲求全这样的事都不知道,将来若真是遇到了事,怕是不会顾全大局做出让步,这样的女郎娶回去也是无用。”
她说到此处很是愤怒,“若不是那帮酷吏恶人,我何须委曲求全,倒是被他说得我多么不济般。”
“然后?”苏兮叹了口气,重点啊,她现在想听重点,没看见隔壁的郁离都想打瞌睡了吗?
“我自然不服,与他争执了两句,他便扬起马鞭将我打落于地,还让人就那么拽着我横于马前带回了城去。”
她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爷娘和阿兄看见她时的惊恐和慌乱,他们甚至不顾士族颜面要给来俊臣下跪,好让这帮人放了她。
女郎再一次掩面,“可他是铁了心的,拒绝了爷娘和阿兄的服软,执意将我带回了推事院。
我在那里一共三日,日日所受非人折磨,恨不能一死了之,却从未能得逞,直到我怒骂他当年在刺史王续的狱中如狗般活着,他像是被击中了要害,让人将我彻底折磨至死。”
她到现在都无法忘记那一次次施加在身上的酷刑,果真如外间传言那般,让人只想求死。
“我原本以为我死了,此事便能就此了结,可来俊臣凶狡贪暴,将我折磨至死还不罢手,竟将我爷娘和阿兄尽数构陷诛灭。
我身死尚且怨气无法散去,再得知家中遭遇,便更不能安然踏过鬼门关,于是冥冥之中来到了这里,知了七月居,更知道了此间的规矩。”
女郎朝着郁离行礼,“我不多求,只求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为我家中,也为无数被他构陷害死的诸多冤魂讨一个公道。”
郁离抿唇不语,暗中却悄悄和苏兮传音,“你当初给来俊臣玉璧,他求了位高权重,有没有提示什么时候活到头儿?”
“我哪儿知道,向来因果不由我,我也身陷其中,只能等到初显端倪方才能推断一二。”
这种可知未来的本事,她目前就知道烛九阴有。
像凡间的司命啥的,不过也都是抄了所谓的天道才能晓得事情发展趋势,却也无法笃定事情绝无改变的可能。
就连她阿娘苏绽,也不敢说自己能洞悉未来。
“一个来俊臣你不知道,那帝气呢?你别说你也不知道。”
浮月楼是跟随帝气迁移,若是帝气不在神都,苏兮一定第一个就能感觉到,就如同上次她知道长安帝气东移般。
苏兮看了眼郁离,抿唇良久才传音过去,“不过十数年,还是要回到长安的。”
但具体十多少年,她不能肯定。
“也就是说来俊臣即便盛极一时,也不过十数年,而他行事如此凶残,怕是还得打个折扣,那就是近五六年的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推断应当不会出入太大。
郁离这才松了口气,近五六年她还是可以等的,若是太久,她还真不打算接这个生意。
世间疾苦不是她能随意更改,她自然也不会奉献自己本就不多的恻隐之心,每个人此生此世所遭遇,不是还前世的债,便是为下一世做铺垫,没什么好过多纠缠的。
“既然如此,那你的生意我做了,签下契约便不能更改,而后你入冥府,我为你实现心愿,咱们两不耽搁。”
郁离唤出竹简,示意女郎按照上面的要求照办便是。
女郎这次倒是爽快,很快便将契约签好。
郁离觉得,这其中对来俊臣的憎恨怕是起了很大作用,那位还真是有令人深恶痛绝的本事。
待女郎离开,楼之遥才问道:“我在书中看到过,阿飘不是不能白日出没吗?为什么她可以?”
阿飘?郁离愣了下,随后明白楼之遥问的是阴魂。
“你看的什么书?虽说也算是正确,却也不全正确。”郁离摇头失笑,“凡间凡人有贵贱尊卑,冥府自然也有,但冥府不管你从前出身如何,而是看功德,若是个人功德不足,那家族功德深厚,也可以得到部分庇佑,方才的王氏女郎便是。”
她这七月居不是没来过士族,可惜多数都没能得到庇佑,个人功德又不足,便只能夤夜成行。
这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