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十五号就住在方末的附近,但自方末来到丙字前卒营,就没有见过此人。
即便是这两天连续死人,丙字十五号也没有走出房门看热闹。
二人来到丙字十五号门口。
焦海对着方末努努嘴。
方末了然,上前一步,敲了三下门。
吱呀!
一个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男人拉开了门。
此人看起来有五六十岁,双眼无神,目光扫过方末和焦海,也只是象征性地行了个礼:“大人。”
方末觉得,此人不是不敬畏修士,而是骨子里就透着生无可恋,所以即便是龙雀使到来,也不会让他有什么情绪变化。
这让他有些好奇,此人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从方末口中得知了前因,丙字十五号问:“大人需要小人怎么做?”
“拿好这个,当心些,此杯易碎。”焦海的手从腰间掠过,凭空抓出了一个白色酒杯,“今夜我会在隔壁丙字十四号房守着。你一旦发现异常,便松开手,杯子落地即碎,我会立刻过来。”
看来,这个不起眼的酒杯也是件法器。
方末心想,焦海行事还是挺用心的。
可以用来联系的法器,多是需要复杂手段,或是用力摔碎,但考虑到前面两个死者都是在极度惊恐之中死亡,丙字十五号在遇到元凶时,有可能会因为惊慌而无法办到一些平常看起来很简单的动作。
所以,这种极易破碎的法器,就成了上上之选。
何况,在恐惧下,松开了手摔碎酒杯,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不过,方末想到这里,却莫名觉得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
“丙字六号,你可以回去了。”焦海的声音让方末回过了神。
按照龙雀府的规矩,不同级别的龙雀使每次可调动的前卒人数是有所区别的。
最低等的黄字龙雀使,每次只能调动一个前卒,上一级玄字龙雀使则最多能调动五人,再上一级地字龙雀使则是二十人,最高的天字龙雀使则不受限制,有必要时可调动所有前卒。
焦海只是黄字龙雀使,因此,调动了丙字十五号,就不能再让方末跟随行动。
除非有上一级的批文。
虽然心里记挂着可能会有的异兽尸体,但方末也不好说什么,领命离开丙字十五号房。
出了门,方末按规矩到丙字营班房,找到当日值守的前卒,在登记册上注销自己的调度状态。
每月末,龙雀府的账房会根据登记册上前卒受调度的次数,发给一定的补贴。
值守的前卒看了眼登记册上的时间,好奇地问:“才这么一会,就完成任务了?”
“龙雀使大人改调用丙字十五号了。”方末随口答道。
本想登记完就离开,值守前卒的话让方末停下了脚步:“丙字十五号?那不是老姚嘛!这老东西也是命硬,做了八年的前卒,愣是毫发无损。”
见方末感兴趣,值守前卒喷着唾沫星子开始讲述。
原来,丙字十五号老姚原本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夫妻和睦,膝下还有个懂事的女儿,日子虽然清贫些,但也算幸福。
但这种世道下,哪容得普通人安稳。
因为闹虫灾,庄稼收成大减,一家人连交税的钱都拿不出来,被官府直接收走了粮食。
手里没钱,锅中无粮,眼看着就要饿死。
就在老姚四处找人借钱借粮碰壁时,有人给他送来了一袋钱。
共计二十两。
老姚欣喜万分,但也好奇钱的来源。
送钱来的人说出了真相,原来县里的富商儿子病重,听信一江湖郎中的话,需要特殊生辰之人的血沐浴,便可药到病除。
老姚的妻子生辰正好对得上,于是自愿放干了一身血液,换得白银二十两,让老姚父女得以活下去。
听闻此消息,老姚差点崩溃了。
但女儿还需要他。
于是老姚对女儿隐瞒了真相,给妻子收了尸。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父女二人好不容易熬过了艰难的一年,女儿也找到了一户好人家,双方都已经将婚嫁提上了日程。
一日,老姚回家推开门,只见到女儿的尸体挂在了房梁上,连句遗言都未留下。
他们一家都是文盲,自然也不存在遗书。
这个老实的庄稼汉彻底崩溃,但还是硬撑着报了官。
县衙很快查出了原因,是一个地痞玷污了老姚的女儿,这才使得她羞愤自尽。
似乎一切到这就结束了。
可让老姚想不到的时,没过几天,地痞就被放了出来,案子也被翻了,成了老姚女儿谋财不成,以死构陷地痞。
老姚的世界坍塌了,当夜就趁地痞醉酒,将他骟了,于是被判十年卒刑。
方末听完老姚的故事,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值守前卒完全没有把老姚的悲剧当回事,只是作为谈资,翘着二郎腿道:“我跟老姚都是一个县的人,这件事,当年传遍了全县,我能不知道嘛!何况,我这人的消息可灵通了!”
说着,这人看着方末,炫耀似的说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