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舟哥哥!”
“宁头儿!”
“师丈!”
“宁大哥!”
城下,宁远舟被敌人围攻,十数柄长□□入他的身体。城上,众人失声大喊,惊慌无措。
任如意手刃城墙上仅剩的一个敌人后,听见一旁众人的呼喊,顿时心下一沉,但却不敢回头。
远舟……
他是为了替她去救李同光才只身前往敌营的;也是为了救她那疯癫的逆徒,才毅然选择断后,只身面对无数敌人的。现在,安国的摄政王得救了,梧国的靖安侯却恐难回来了……
远舟,你又要食言了么?
宁远舟已经痛到麻木了。他知道,只有消灭更多敌人,才能减少城门被攻破的可能。城上有他的爱人,他的朋友,他的兄弟,还有合县众多无辜的百姓。
他缓了口气,使出全身之力,将围攻众人一刀劈开,不顾鲜血喷涌,一刀一个,将这些人斩杀。
气力随着鲜血流走,他终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若非有长刀支撑,他恐怕要长卧不起。
看着敌人再次向他这里集结,他暗叹口气,抬头望向城墙之上,默道一声:如意,对不起,我恐怕又要食言了……
他想起钱昭送他的那颗保命药丸,颤抖着手伸进怀里将其取出,送进嘴里。
临死前,一定要多杀几个北磐人,好给如意他们减轻负担!
他手撑长刀,再次艰难站起。
“远舟哥哥!”
“宁头儿!”
城上众人急切地大喊。
任如意终于敢走到城墙边,朝下望去。
只见宁远舟踉踉跄跄地站起,再次挥刀斩向敌人。
“远舟!”任如意失声大喊,随即纵身跳了下去。
“师父!”李同光大叫一声,终是因为理智没有追随而去,“快!掩护他们!”
说着,他挽弓搭箭,朝敌人射去。丁辉等人也一并朝敌人射箭,箭矢用尽,就捡起敌人尸身旁的长刀长枪投掷。
当宁远舟再次倒下时,一人及时赶到,护住他的头颈,将他抱进怀里。
“远舟!”
宁远舟视线早已模糊,但他听得清她的声音。他冲她微微一笑,想说声对不起,可一张嘴却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即失去了意识。
任如意虽心急如焚,却临危不乱,一边护着宁远舟,一边斩杀靠近的敌人。
“师父,绳子!”李同光朝墙下扔出绳索。
任如意放下宁远舟的身体,冲出去将附近的敌人尽数斩杀后,迅速折返,把绳索绑在宁远舟身上,“把他拉上去!”
李同光不敢违逆,立即和众人一起将昏迷不醒的宁远舟拉至城墙上,然后再次将绳索抛下。
任如意在下边断后,见状,这才抓住绳索飞身而上。
北磐人见安梧两国的首领均被救走,而城门也迟迟无法攻破,终于撤退了。
“我背宁头儿回县衙,你们快去找大夫!”丁辉背起宁远舟就走,任如意紧随其后。
军医都已经战死,杨盈只好命手下去县里找几个郎中过来。
郎中们一个个进来,又一个个摇头出去。宁远舟伤势太重,又失血过多,恐怕回天乏力。
杨盈等人泪如雨下,低声悲切起来。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任如意赶走众人。
她拉着宁远舟的手,轻声说道:“难怪娘娘说,不要轻易爱上男人,我现在才知道,你们男人都是大骗子。你说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还说会给我一个孩子,可你却食言了,你这个骗子。”
“既然你说话不算数,那也休怪我言而无信。我之前答应你会好好活着,但现在你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实在是太寂寞了……”
任如意抬起头,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流出,颤声道:“鹫儿是我没有教好,才导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连刺杀都做不好还连累了别人。你放心,我会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今晚,我就去取狼主的首级,然后再去找你!”
她松开宁远舟的手,刚要起身时,袖口却被刮住。垂眼一看,竟是宁远舟的手指正死死扣住她的衣袖。
“远舟!”如意惊愕了一瞬,随即去探他的腕脉。虽然他脉息仍然微弱,却平稳下来了。
“你若是不想我死,就给我活下来!”她凑到他耳边,命令般地低喝一声。
随后,她喊来了丁辉。
“虽然对你们六道堂来说,遍地皆是忠魂埋骨地,可他现在毕竟是梧国的靖远侯,身后之事不可草率!”
丁辉深以为然,点头表示同意。
任如意继续道:“现在合县暂时安全了,你马上带着他出城,到城外驿站等我。若是我天亮还没赶到,你就送他回宁家老宅吧。”
任如意不知道宁远舟是否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