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到最后,山本未来不忘拜托家入小姐继续帮忙照看乙骨忧太,说是五条悟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来接他,至于另两个小姑娘,她自会找人来接走的。
冬日的天黑得极为迅速,一眨眼功夫便在高专上空笼罩了一层天鹅绒布,上面装饰的钻石便是那耀眼夺目的星星。此番景象也只有在东京郊区的深山里能欣赏到。
12月初于她而言冷得太过拘谨。下午的阳光燥热难忍,而现在风从慈祥的大手变成锐利的冷锋,试图把人削得越来越薄。
她手里夹着烟,另一手不顾西服前襟在风中凌乱垂在身侧,逆风大步往前走去。
高专还和十几年前别无两样。托那个五条家大少爷的福,个别地方装修得富丽堂皇,很像那么回事外,建筑物的位置没有变,办事流程没有变,大部分老师的教学方针也没有变。
也是,总监会那帮家伙只会在自己身上多花心思,类似高专这种要做给别人看的地方,只要能经受得住政府的监察,好好粉饰太平,大家便能相安无事。至于五条家的钱有没有全部用在“正途”上,就未可知了。
思考间,她已经迈入大殿前的一处空地。四角身披青苔的石笼灯难以把中央照得很亮。
山本未来在角落的灭烟柱前从侧边打量黝黑的殿内。这里幽静得像是要为接下来古老而神秘的仪式做准备。
风从大门灌进广场,直通殿内,就好像在催促客人赶快进去,否则赶不上接下来的“好戏”。
“部长,文件给您带来了。”
这是早先让人准备的东西。
“嗯,谢谢。”她并没有回头,依旧是饶有兴致得朝那个方向看去。
“还有一事。”
“怎么了?”
手里的烟所剩无几,她并不喜欢尼古丁的味道,只是里面蕴藏着不能忘却的记忆。见部下唯唯诺诺不敢言语的样子,她转过身,发现了对方怀中的“惊喜”。
“有人给您送来了花。”
懂得欣赏的人从来不会觉得黑色是一种无聊且平淡的颜色。或者说,黑色因为能容纳很多东西,才会充满魅力与危险,就比如这束黑的发紫的百合花。
她垂眸思索,看不出情绪。几朵花后面夹着一张白色硬卡纸,翻开是一股被水汽熏得令人头晕的朽木味,如同腐烂的上等棺材,安静地躺在那里,阴气逼人。上面是用钢笔写下的“恭喜”且没有署名,字体秀气阴柔,与卡纸的硬朗质感相映成趣。
山本未来放回贺卡,接过花束,在部下的疑惑里突然笑出声,露出兴奋而期待的表情,只可惜那人没看清她的神色就被打发走了。
花贴近她的左胸口,黑百合在白炽灯下如同心脏上燃烧着的黑色火焰,诡谲艳丽。
但又是什么禁锢了火光的跃动?
口袋震响,欢快愉悦的铃声打破幽静。这让冬风恼怒,报复性地抽打花束的塑料包装纸,令其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又谄媚地卷起她的衣角,央求原谅自己的喜怒无常。
捧起花束,柔软的花瓣不经意间擦过鼻尖,浓烈的花香侵入大脑,引得不适得咳嗽几声。她左手接过烟,右手接通了电话。
“喂。”
“对,是我。”
“明天晚上吗?”
“哈哈哈,你们家主举办的庆·功·宴,我怎么能不去呢?”
“好,那就这样,再见。”
挂断后,屏幕亮起了刺眼的白光。盯着界面时,她瞧不上似得眯起眼睛,嘴里冷哼。将手机合上,一股脑塞进口袋,顿时衣料感受到重力,松弛下垂。
这一幕只有冬风看见了,可那胆小的家伙又带着真相偷偷溜走,留下无人知晓的秘密——
通讯记录的第一行,赫然出现的“西园寺”。
她猛吸一口烟,从鼻腔呼出,把留在身体里的花香尽数丢在外面。然后将烟头狠狠地往灭烟柱上拧,力气大到几乎能扭断别人的脖子。
转过身,不再留恋地走向通往殿内的台阶。经过门口时,停留了几秒,又径直往更深的地方走去。那一刻,门外只留下被塞满黑百合的垃圾桶,以及地上凋零的黑色花瓣。
狭长向下的通道里几十根蜡烛烛光摇曳,给予人走在独木桥上晃晃悠悠的体验,好像一不小心便会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她只能听见回荡在砖石墙壁上的脚步声和衣服的摩擦声。
“第二件事情,是有关夜蛾校长您的。”在黄昏日落时刻,她面朝众多咒术师,大声宣布,“认定夜蛾正道犯教唆夏油杰叛变危害社会之罪,判处其死刑。但,作为校长,公私分明,在夏油杰处理问题上态度果决刚正,故即日起革职调查。”
回想起几小时前的变革,有多少人高兴,又有多少人悲伤呢?她不善于理解别人的情绪,就比如夜蛾校长当时想表达的情感,他想对自己说什么呢?
“夜蛾老师,不必太过担心。学生的事有人会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