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从她的行为与选择中窥见一二。
“杰,这意味着我们都逃出来了。”独自兴奋地陈述完毕后,她期待着男人的反应,宛如建筑工人搭建完世间最完美的房屋就等待着人们入住。
“逃跑?”他直起腰背,将纸张扔在桌上,像是奴隶脱去身上沉甸甸的累赘,尽管压低了声音,努力让情绪在胸腔内翻起巨浪,他目光灼热,眉头紧锁。夏油杰当然知道渡边爱是故意给他看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安抚情绪。可自己不是傻子,家人是否真的安全,还得要亲自确认才好。
紧接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看这只是猴子们的怯懦行径而已,到底谁最后能赢还不一定呢。您若是依旧支持他们,我想我们就不必再聊了。要感谢您告诉我有关家人们的消息,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还是不叨扰了。”
有人曾经对她说过:即便是循循善诱,告诉人类幸福美满的路在哪里,他们依旧会一意孤行地执着自己,因为人们真正渴望的是不安中的激荡,这一点谁都束手无策。只记得言语间他嘴角泛起戏谑的笑容,仿佛看透尘世望向自己,渡边爱认为那人似乎是找到了乐趣所在。
但她不一样,有限的生命中她会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从不是孤身一人,闯入咒术界可不为了好玩,而是有人在等她回去,是有人在等她伸手,就像她承诺的“要救很多人”。
她看向欲要起身离开的夏油杰,松了口气,摘下黑珍珠耳环,瘫坐在沙发上,从身边毯子底下抽出一大只鲨鱼抱枕按在腿上,手指揉搓着鱼鳍。玩偶内部的棉絮都已结块,外表还有褪色的迹象,看起来是跟在她身边许久了。
“哎,你真不知道在术师眼皮底下维持山本未来的样貌与咒力是多么辛苦呢。但到头来没人考虑我的感受,还天天喊打喊杀意图征服全世界。早知如此,我也不考虑那么多想如何才能保全你的家人们了,你们想着急送死就去死吧。”
眼中紧盯着男人,他嘴唇微张,即使他没有“六眼”看得清楚,但最起码能辨识术师与非术师的区别。
不顾对方,渡边爱张开臂膀,目光直视前面,俨然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豪放姿态。
“如假包换的渡边爱就在你面前,所以要是现在就这么离开,未免也太可惜了。杰,只要动一根手指头便能轻松杀死我,而且这里没有监视,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拎着鲨鱼背鳍让它在空中舞动,“建议你从这里飞到国会、最高法院、中央省厅附近下帐,趁着夜色轰轰烈烈地干一票。我想就连你的挚友都不一定能快速反应过来吧。”
下一秒,夏油杰如虎豹扑食掐住渡边爱的脖子,将她牢牢按在沙发上。他紧盯着女人黑黢黢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神情,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手掌处是僵直紧绷的肌肉与因呼吸不畅引发的颤抖。
隔着鲨鱼玩偶,他的躯体宛如一具棺材,是咒灵的坟墓,现在里面正发出“咚、咚、咚”沉闷的声响。
他是被活埋的,身上是名为“大义”的封土。
“男人很脆弱的。”渡边爱说这话时,她已经坐在桌子上,眼瞧着咒灵操术手下扑空,整个人趴在抱枕上,可怜搞笑的样子引得她不忍发笑,“所以我们才要逃跑。”
“为什么。”不掩尴尬,男人扭身直视对方。
她根本就没有咒力,和他讨厌的非术师一样。可是回忆总是给过去添油加醋,被她抱在怀里时就暗下决心要做最强的咒术师。结果当时说的话完全就是在糊弄他,而自己却像个傻子被骗了整整十二年!
视线跟随她右手中指上形状奇怪的戒指从一边移动到自己的眼前。夏油杰接过酒杯,这回终于品尝到甘甜温润的滋味。
“我不想让你死,所以我竭尽全力保护你珍惜的人。” 她说。
“但它们像是影子追着你,期待你的下一次跌倒。”夏油杰也不知道自己所说的“它们”到底指什么。只是借着好酒与她手指上的戒指,自然而然地把话说出来了。
几年来都把这种感觉当作是吸收咒灵的副作用,即使内心深处时有疑问、时有劝诫,但他都当作是“大义”的瑕疵视而不见,直至现在才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人性在作祟。
他是大义的奴隶,是背着绞刑架的恶魔。
“那如果我强行给你一次机会呢?”渡边爱又帮他斟满酒,翘起二郎腿时蹭到了男人饱满的小腿肚,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他凸起的锁骨与因为消瘦而隐约可见的胸骨。
此时从下巴滑落的酒水经过修长的脖子一路畅行无阻地滴进浴袍内。
渡边爱提气收腹挺直腰背,又摸了摸耳垂。对面的男子安静下来,看上去什么都没想。
“还是说你想知道如果我没有阻止你的话,百鬼夜行能不能成功?你的大义是否会最终实现?可以哟,不久前我从女巫朋友那里得到了好东西,虽然不全面详细,但故事的大致走向还是有的,你想看吗?”她再次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十四代的“龙之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