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这就是落泪的感觉。你也应该知道,有些狗狗在感到孤独、害怕、紧张、悲伤或高兴时,也会通过流泪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我想道理应该也和你刚才说的巴拉巴拉那一大堆很像。”蓝晴说。
“可是小指头落泪了,我没有落泪。我也想知道,落泪是什么感觉。”
木俪低着头看向地面,蓝晴晓得,这是木俪紧张的表现。
“那你刚才是什么感觉呢?”蓝晴问道。
“我好像感觉心里酸酸的,眼睛胀胀的,心里慌慌的,有些感觉喘不过气来。”木俪一板一眼地分析道。
“这就是落泪的感觉,你刚才已经体会到了。”蓝晴说。
木俪听了若有所思,她的脑海里又划过刚才小指头回头的身影。
“如果我要是刚才流泪了,小指头看到是不是也会心里好受一些吧。”木俪微微叹了口气。
蓝晴听了,心尖突然软了一下。
木俪向来是这样细腻的,她表面上看起来可能永远是这个表情,但是心里有万丈沟壑,也有小溪潺潺。
“不一定啊,如果小指头看到你很伤心,没准会更伤心呢?”蓝晴劝慰木俪说。
“可能也是吧。”
木俪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两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木俪突然释怀了。
她之前看事情往往习惯于把是非对错分得泾渭分明,所以开始她十分讨厌抛弃了小指头的李老师。
可是后来,她又开始喜欢上了这个父亲,无奈而又坚韧的父亲。
人间事,大概皆是无奈。
人世间,大抵都是心向温暖。
偏偏对于她来说,温暖却来得太迟。
木俪回到家后,又想起了父亲,父亲带来的石榴还没有吃完,在阳光的照耀下,成为一抹鲜亮的颜色。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不想再看到这个石榴,这会无时无刻地提示她父亲曾经来过这里。
自从那天之后,她不知道父亲去了什么地方,手机上只留下一个父亲的短信。
“女儿,对不起,放心,我给你挣钱去,我一定加倍还给你。”
类似的话语,他说过很多遍。
他对老妈也说过很多遍。
那一字一句,不是文字,长得分明像是赌鬼化身的小虫,爬来爬去,阴魂不散。
木俪走过去把石榴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想,尽快忘掉这令人烦恼的一切吧。
自从诊所的寄养也无开通以来,形形色色的主人来到此处,又匆匆离去。
可乐之家里,毛孩子们也一次次来到,又离去。
蓝晴好像看到了这个城市里别样的世界。
自从上大学开始离开这里,她对这里已经感到陌生。
如今,透过这个可乐之家,她却看到了别样的家乡,别样的人。
这里曾经住过雪碧,在无数个深夜里,雪碧的主人,那个姑娘方暮的身影曾经在这里徘徊停留。
小指头曾经在这里装上了义肢,肆意奔跑。
这里,留下了太多回忆,或者美好,或者感伤。
可乐之家彻夜的灯火依旧如斯,始终相伴。星夜降临时,这里藏起了多少心事,等待着蓝晴一一揭开。
不过,随着寄养业务越来越繁重起来,有时也难免有纠纷。
遇到吹毛求疵的主人,看着自家的毛孩子在别的地方住了一两个月,总觉得哪里看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它是不是瘦了?我怎么看着它有些不开心呢?是不是没有人陪你玩?
它的毛是不是掉了?
他们往往焦虑地打量着自家的毛孩子,那种神情像是老奶奶又看到许久未见的孙儿归来,又是惊奇,又是陌生。
你怎么又瘦了?瘦了!
哪怕是胖成什么样子,老奶奶咋看也都会觉得瘦了。
对于这种情况,蓝晴一贯的坚持还是如此,客户就是上帝,毛孩子就是宝贝。
但是这些客户之中,其中最为难搞的,还要数房东杜梅莫属。
前段时间,杜梅应妹妹的邀请去住了一个多月。
妹妹嫁到了南方苏杭,有山有水好风景,杜梅欣然前往,临走前把她的俄罗斯蓝猫小杜送到了可乐之家,反复交代蓝晴一定好照顾好小杜。
杜梅游玩一遭回来之后,气色好了很多,逢人就说,江南景好人好水好。尤其是江南水养人,你们看我现在是不是皮肤都好了很多。
听者无意,乐得奉承她一个欢心,一个个都说,真的是啊,白了很多,也水灵了很多,你要是再住一段时间,恐怕都变成十八岁的大姑娘了。
杜梅听了十分受用,发出杠铃一般的笑声,笑完之后往往会接着说,哪里啊,有机会你们也去,个个都变成十八岁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