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气温已经转凉,软绵的风里藏着一丝寒意。衍城的秋季短暂,稍纵即逝,带给人一种夏季直接连通冬天的错觉。
这天临近下班,廖释青照例来到店里。
众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一周里他总会来个两三次,周六日更是几乎全勤。只不过他也没再找什么理由,就直接赖到姜记就记。
李静趴在柜台前计算当天的流水,姜子姜在自己的老地盘认真工作,廖释青身在曹营心在汉,肉身虽然固定在藤椅上,心神早不知去了哪儿。他像是一尊僵硬的雕像,姿势僵直,但是脖子以上的位置却在画册的遮挡下,扭过头,眼睛瞟着别处。
依旧是那张老旧桌子,依旧是个老旧台灯,依旧是那支老旧画笔。
姜子姜穿着一件藏蓝色针织开衫,白色紧身打底。袖子卷到小臂处,露出细白的胳膊。借着暖黄色灯光,把细长画笔延伸到屏风内,几只东北虎的雏形已经显现,动作娴熟,神色放松。
店里的蓝牙音响连接着姜子姜的手机,播放的音乐来自她的私人收藏歌单。
英文歌节奏韵律强蛊惑风情,粤语歌不疾不徐撩动心弦,每个音符都在牵动人心。一如小溪缓缓流淌,潺潺流水如鸣佩环,水过无痕,所到之处令人心旷神怡。
每个人各司其职,岁月静好。
电话铃声乍然地响起,像原本平静的湖泊突然闯入了不速之客,石子投入泛起的涟漪导致音乐戛然而止。
手机显示陌生本地号码,响过几次后才被姜子姜慢慢接起,蓝牙就此断开。
“喂,您好。”
廖释青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把目光转向姜子姜,有些失神地望着她。
记忆里很少见姜子姜披散长发,上次见还是在烤鱼店的偶遇。如今柔顺的长发同样被她利落地盘起,露出细嫩纤细的脖颈,墨绿色鲨鱼夹与墨色长发交相辉映,戴着的白色珍珠耳钉如秋日中的一抹亮色。
“他现在在哪 ?”
姜子姜神色突变,猛地站起身,与此同时画笔从指尖滑落,屏风内遗留下一道扎眼的墨痕。又因为起身幅度过大导致身后的椅子向后划动发出刺耳的声音,让在座的人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姜子姜却恍若未闻心思全在那通电话里。
姜子姜右手按住桌边,保持着微垂着头的动作不变,但仍可以感觉到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廖释青下意识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守在她的身后,靠近时能隐约听见一些话,姜梁,医院等等。
而后的几分钟,姜子姜都在认真听电话那头的人表述,直到向那边道了句,“谢谢。”才挂掉电话。
“怎么了?是叔叔怎么了吗?”廖释青立马出声安慰,“姜子姜别慌,我想我可以帮上忙。”
短暂停顿片刻,姜子姜的脸色开始在慢慢缓和,最后吐出口气,“谢谢。”
李静也小跑过来过来关心,“姜姜姐,怎么了?”
这会她的表情有了些许好转,但是仍蹙着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担心的表情里隐约带着一分嫌弃,“没事,老姜头下棋闪了腰。”
“啊,下棋怎么会闪腰?”
“起冲突了吗?”廖释青猜测。
姜子姜又表现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犹豫再三才解释:“是别人悔棋,他是劝架时伤到的。”担心是真,但是电话里的人告知她这个理由时,还是有一阵无语。
“啊?”李静瞠目结舌。
廖释青:“严重吗,在哪个医院我送你。”
“人民医院,麻烦你了。”现下那边的具体情况她还不清楚,只想选择最快的方法去医院确认姜父有无大碍,便也没再推脱。
最近早晚温差大,流感人群急剧增多。
急诊室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孩童的哭号声,家长的安慰声、医生护士的叮嘱声在医院的楼道里回荡。
拐角处无尽的走廊里满满当当,病人家属坐在椅子上,有的埋头叹息,有的焦急等待,有的卸下担子喜极而泣,纷纷上演着人生百态。
姜子姜拧眉从人群中穿过,目不直视,直奔目标病房。她很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心里又记挂着姜父,脸色一直不太好。
即便在店里提及姜父时,最后面带嫌弃,一路上还是可以看出她很关心姜父。来时路上慌乱,鲨鱼夹堪堪夹住的长发,此时已经松散下来几缕细丝。
廖释青紧跟几步出声宽慰,不假思索地将细发收于耳后,手指触碰到她耳边的微凉,“叔叔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姜子姜眼神涣散,似是对其他事情感知都不大,说出的话更像是安慰自己,“对,他那么人高马大身体强壮的不会有大问题的。”只不过依然眉头紧锁,脚步急速。
还没走进病房姜子姜就被一群人堵在门口,其他老头的亲戚一眼就看到了她,大家都是附近街坊,又都知道她是姜记就记小老板,又是道歉又是答应全额赔偿。然而这会的姜子姜全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