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木云木夕
永乐长公主在过完中秋节之后，第二日便离开了定国府。
姜锦年的生活恢复了正常，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波澜。
四天后，是六娘顾堇娥的生辰，姜锦年受邀去四房吃席，她得给六娘备礼。
文氏道：“姩姩，上回你生辰时，娥姐儿送了你一块石头画。虽说是她自己画的，画技还不太成熟，到底也是一片心意。且我瞧着她同你是真心亲近的。最近咱们家的竹鼠铺子赚了不少钱，你想买什么，娘都支持你。只是也不可太过靡费，还要注意一碗水端平。府里姐姐们多，你不好厚此薄彼太过明显，叫她们因此生嫌隙，对你有意见，送礼送出仇来，反倒不好了。姩姩，你说是罢？”
姜锦年点头，“嗯，阿娘说得是。阿娘，您觉得我送六姐姐什么好啊？”
文氏低头想了想，“送礼，最关键是既让收礼人觉得你重视了他，又得投其所好。一来要尽可能贵重，二来要懂他。还有一点，就是礼尚往来。人家送你多少礼，你在他的基础上，略加一点也就是了。”
姜锦年继续点头，抱着文氏的胳膊使劲儿拍马屁：“阿娘，您好厉害哦。”
文氏抿唇一笑，嘴角弯起来，“娥姐儿喜欢吃，送吃的，最稳妥。只是，吃的，吃完了就没了，人家记不住。要不然，咱们送娥姐儿一套磨喝乐罢？她不是最喜欢收集这个吗？”
姜锦年眨了眨亮晶晶的鹿眸，点头道：“嗯，就送这个。让爹爹去买吗？”
文氏点头，“咱们这就去跟你爹说，让他去买。”
于是六娘顾堇娥在生辰这天收到了一套红绿彩瓷磨喝乐，她很是喜欢，再三向姜锦年道了谢，并表示可以把她那套旧磨喝乐借小七娘玩两天。
姜锦年笑着婉拒了，“嘿嘿，我爹给我也买了一套。”
六娘眼睛大亮：“真的吗？哇！真羡慕你，小七。三伯对你可真好啊！”
姜锦年弯着眼睛笑，“是啊。”
五娘顾堇姚也很羡慕，她七月份生日，没和嫡母提要求，嫡母就没想起来要给她办席，只在程姨娘房里简单吃了一顿饭。没有比较，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平，如今见六丫头得了这么好的礼物，难免心里有了涟漪。
遂在一旁附和道：“三伯就小七一个女儿，那是当儿子一样宠的。咱们女孩儿多的家庭，不好比的。”
姜锦年看五娘一眼，佯装不懂她话里的酸意，只嘻嘻一笑：“姊妹多好玩儿啊。”
六娘忙点头：“是啊，是啊。”
这天，七个小姐妹在一起嬉笑玩闹，次间内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姜锦年从四房的院子走出来时，已是掌灯时分。回到房间，梳洗毕，换了衣裳，又练了两页大字，这才上床就寝。
吃多了积食，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爬起身，摸黑在房里练站桩。
睡在碧纱橱的雪鸥半夜醒来，借着窗户的月光看到屋中一团人影，被吓得不轻，惊呼出声：“啊！”
姜锦年连忙出声安抚：“是我！雪鸥，你莫怕。”
雪鸥用火折子点亮了一盏灯，见果然是姑娘，蹦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下。
“姑娘，您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做什么呢？”
她又看看姑娘身上只穿了中衣，便拿了黄花梨木衣架子上的外衫，要给姜锦年披上。
“穿这么少，受了寒，奶奶可是要心疼死的。也会怪奴婢没照顾好您。好姑娘，您快去睡罢。”
姜锦年此时已经有些困了，便收了功，抖抖手脚，“雪鸥，没吓到你罢？”
雪鸥一愣，其实被吓到了，但她也不敢怪姑娘，只好说：“没有。姑娘安心。姑娘睡罢。”
姜锦年没有错过雪鸥眼里的犹疑，拉住她的手，在美人榻边坐下，呸了一声，伸手摸着雪鸥的额头，嘴里念念有词：“福生无量天尊。百无禁忌。没有吓到我们雪鸥，没有吓到我们雪鸥。”
姑娘的小手又暖又软，雪鸥那颗紧缩的心瞬间放松了。
雪鸥眸光转动，揪着自己的衣袖，心里的感受很复杂。
从来没有人像姑娘这般对她这么好，拿她当个人看，让她心里暖暖的。
可是姑娘比她小好多，怎么会这么聪明呢？她想象不出，这世上还有比她家姑娘更聪明的小孩儿了。
于是雪鸥试着问出自己的疑惑：“姑娘，您不睡觉，是在干什么呢？”
姜锦年：“我睡不着，起来站桩。这会子困了。”
“站桩？”
“嗯。睡罢。”姜锦年爬上床，蹬掉鞋子，钻进被窝，含糊道：“别和我娘讲。”
雪鸥哦了一声，也回去睡了。
烛火熄灭，主仆俩很快便入睡了。
翌日，姜锦年散学后回家练大字，吃完暮食去知柏院找二郎习武，给顾母请完安回家，沐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