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魏悬的陪伴,薛缨总算睡上几个完整的觉,加之太医的精细调养,身体恢复不少,脸颊也渐渐红润起来。
这日早晨,薛缨打着哈欠坐在镜前,宫女在后面为她挽发髻,她睁开眼,看见镜子里的魏悬像棵青松似的立在门边,寒风吹起他的衣袍。
她转过头喊他:“魏悬,你进来,把门关上。”
魏悬闻言照做,关上门,低头迈进门里边,照旧站立着。
薛缨不知道该夸他还是该怪他,轻叹一声,朝他招手:“你到这边来。小絮,给魏大人搬个椅子坐。”
魏悬抬眼看一眼她,拱手谢恩:“谢殿下赐坐。”
薛缨自觉没办法让这木头放轻松一点,便由着他恭敬。
梳洗完毕,薛缨抱着手炉走到魏悬身边,道:“你跟我一起吃早膳。”
魏悬站起来:“属下不敢。”
“哎呀!”薛缨受不了了,直接拉住他的手往外走,“本公主命令你陪我吃饭!”
魏悬一怔,低眼只能看见公主的发顶,以及她握着自己的那一只小手。
“殿、殿下。”他道。
薛缨以为他又要磨磨唧唧,停住脚转身,气鼓鼓地说:“不准推脱!”
魏悬却是反手握住她,语气很恭顺:“雪地路滑,属下扶着殿下。”
他的手比薛缨的手大一圈,修长的手指略微收拢便把她整个包住。
“好吧。”薛缨莞尔一笑,同他一起出门。
用完早膳,小絮走了进来,“殿下,皇后娘娘派人来问,殿下今日还能不能去寿宴?”
寿宴?
薛缨捏住手帕,回想起前世,顾随风正是在皇后寿宴上向皇兄请旨赐婚。
不行!绝不能让他得逞!
薛缨立即起身,手炉也来不及拿,径直出门:“小絮,带上寿礼,立马去皇嫂宫中!”
她脑子里全是顾随风那副小人模样,愈想愈气,步伐也跟着变快,单薄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宫门外。
拐入御花园时,薛缨感到身后一阵风,手腕立马被人握住。
她下意识地挣脱他,大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来人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呈上雪白的狐裘:“属下该死。但请殿下保重身体。”
薛缨的胸口剧烈起伏,含泪的眼睛眨了两下,才看清来者。
“魏悬?”她声音染上哭腔,扑进他怀里,“是你呀,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是顾家那群疯子。
魏悬低头,嘴唇碰到她的发顶,抱她站起来,把狐裘披在她身上,弯腰替她系好丝带,“殿下莫怕,属下在。”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神情专注。
薛缨低头擦去脸上的泪,拿过他手上的手炉,转身背对他,“你跟我一起去,不准离开我半步。”
魏悬:“属下遵命。”
二人一同进入长宁宫,宴席尚在准备,皇后见薛缨双眼红红,鼻头也是,忙拉她入内取暖,笑盈盈地说:“小妹怎么也不坐顶轿子过来?昨夜刚下大雪,天儿正冷呢。来人,给公主上热汤。”
薛缨吸吸鼻子,脱下狐裘坐到暖炉旁,抬头见不到魏悬身影,问道:“魏悬呢?”
皇后愣了愣,笑道:“魏大人在外面等候,小妹不必担心。”
“嫂嫂,你让他进来吧,我想他在我身边。”薛缨恳求道。
皇后思忖片刻,想起此前皇帝同她讲过薛缨似乎患了癔症,对魏悬很依赖,便没有阻拦,命人带魏悬进来。
魏悬进门先看见薛缨,才跪下请安:“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抬抬手,微笑道:“大人请起,是公主召你。”
“是。”魏悬道。
薛缨看着他渐渐露出笑容,待他走到自己身边,递给他手炉:“这个你替我拿着。”
魏悬迟疑片刻,接过,“是。”
手炉还很暖和,不知道公主是让他拿东西还是让他暖手,魏悬忍不住悄悄低眼,看见公主正在小口小口地喝热汤,白如凝脂的脸颊上浮出一层薄红。
不多时,暖阁外响起脚步声,薛缨一抬头,便见一个紫衣的雍容夫人走进来。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公主。”顾夫人俯身行礼,手捧礼品的宫女全数停在殿外。
“姨母快快请起,”皇后温婉贤淑,起身相扶,“天儿这样冷,姨母遣人来往即可,实不必辛苦亲自走一遭。”
顾夫人笑道:“娘娘折煞臣妇了,能为娘娘贺寿是臣妇的福分。哎,公主也来这么早?”
薛缨自顾夫人进门,藏在袖中的手便不自觉地蜷起来,她强忍恶心,淡笑道:“姨母好。”
顾夫人微笑着坐到薛缨身侧,瞧见魏悬这么个大男人站在她后面,眉头不悦地皱起来,“禁卫军的人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