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番境地,才惊觉这非寻常天劫,双目顿时充满怒火,瞪向那浩瀚无垠的天。
雷电如鞭,在佛法经文中一道道甩下,法相单手撑起一片净土,任凭道道触目惊心的雷电打在身上,仍旧是一副垂目低首慈悲相,眸光之下,是一抹因尘风飘舞的碧青。
遭受如此屈辱,女子勃然大怒,周身环绕的仙法气焰更盛,身姿挺拔,声如洪钟般响彻天地: “我青丘无愧于天道!无愧于众生!为何今□□我至此?要杀,就光明正大的杀!躲躲藏藏,愧为天道!青丘脚踏实地步步到此,行善积德造福八方百姓得享香火绵延千年不断!以己之 力证道获得神位,给妖名讨得一道机缘,何错?!为何今日造出此象对我步步紧逼,近来还混淆黑白诟谇谣诼妖名,天道,好一个神不神的天道!”
回应女子的只有那接连不绝的天雷,平流缓进的法笼突地紧箍一圈,使得她的五脏六腑倍感压迫,再次呕沥出一口鲜血。
法相两指并拢立于胸前,身上游走的金丝愈发显现,神念抑制着法笼再一次的缩近。
“于我——如浮云!”
随女子咬牙念出,倾身涌出的神力破天雷直冲云霄,击退法笼一尺,得以喘息的她顿时放松了挺直的身子板,大口地喘息着。
云层中的金光闪烁,四面八方的梵音接连起奏,袅袅绕绕,在此之下存活的一草一物皆探出身,聆听这泽润万物的音声,无不欢快,却无一物敢上前去搭救那被困于法笼之中的神,天上的事又有几个地下敢于插手? 唯恐避之不及。
女子浑身早已被血色浸染,梵音在她耳中却如金鼓喧阗震她神魄,不知天地边际般在法笼内横冲直撞,撞击声却似禅院梵钟声,旧声未毕新声荡起。
天地间二声碰撞交织,一时间激起心境狂澜,叫人于心不忍,听之有愧。
每一次撞击都遭受炙烤般又蒙头撞向他处,身上肉眼可见的神魄如风中摇曳的薄纸就快抽离此身。
法相更是在支离破碎的边缘,好似就差一敲锤,就能将这满目苍夷的法相击碎。
梵音愈发响亮,女子咬紧牙关面颊狰狞,她体内的气息已散乱如沙,无论她如何拾起神志,都会被这奏鸣不消的梵音搅浑。
于是女子在这犹如酷刑的法笼之中咬牙挣扎,撑着法笼不给靠近的法相如同即将崩塌的石壁,正一点一点的剥离破碎。
女子在法笼的不断压迫下肌肤破裂血流满衫,梵音加重,法笼收紧,伴随着法相的数块崩塌之声,女子哀嚎声响彻四方,七窍滴落殷红血水。
无形的力量压迫得女子脚下形成巨大的土坑,不断逼近的佛经法文笼使得她翻不了身。
法笼束缚着女子的神力,梵音则扰乱她的神志,只能在这百米地内苟延残喘,痛不欲生。
随着梵音的音声,神魄终在最后一刻从她身躯剥离,剥离瞬间,肉身以惊人的速度扎入地底,形成万丈深渊。
剥离的神魄化作巨大无比的真身法相,满身戾气的巨物以嘶吼与破坏宣泄自身的愤懑。
九重天上,一道身影俯瞰着云海下方摧山倒木的真身法相,轻蔑道:“可惜,善水娘娘若不跟这么一只妖枉助纣为虐,也不会沦落到法相崩碎沦为凡尘的地步。帝天不妨睁眼看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只吃人的妖,怎得配享明堂?”
在那高挑的身影旁比肩而立一位鹤发白须、金光罩身的老者,老者阖眼轻叹,声声空灵、静心清尘:“仁慈隐恻,造次弗离。天道不仁,刹那芳华一瞬物是其非。”
真身嘶吼声震天动地,摆尾即可横扫山岳,搅得天地混沌不堪,百兽惊慌而逃。
真身眼尾已然存在杀气形成的殷红煞气,然煞气却在无人注意的一瞬消散继而复原,真身法相仰天长嘶。
平缓缩近的法笼伴随加重的梵音忽地缩近一尺,那真身轰然崩碎,化作一道虹光直冲云霄,冲入云层后形如碧波涟漪横扫千里。
梵音忽止,法笼尽散,乌云尽被涟漪全数扫荡,好似仿佛乍现的黎明,天地得以重现天日,青冥降下天泽。
一场甘霖,冲刷着战火留下的余秽,润及的草木生长得愈加繁茂,新芽争先恐后破土而出,鸟鸣叫,鱼欢游。
事后,众人纷纭,青丘仙君的信徒言仙君化作风雨泽物,亦有言上苍神仙为之,议论纷纷。
只是不知其故,庙里供奉的一些神像一夜间崩碎化为齑粉,怪哉?叫人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一处高山的峭壁上历经久远形如天书的金砂大字,本蕴含磅礴的气吞山河之魄,一场鏖战后观不到的神韵消散。
日落西山时,山崖之巅,一名灰袍男子立足其上俯瞰浮涌云海。
身正如松,风欲摧之。
凛冽山风振起大袖猎猎作响,男子两指于眼前并合,向山巅起伏涌动的云雾一按,被云雾遮蔽的山河宛如画卷般展现在男子眼前。
此举如棋盘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