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晕,空气里流动着压人的静谧,一切似乎和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很快简姝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天然大理石桌面上开了瓶杜松子酒醒在冰桶内,强烈的柑橘味和杜松香弥漫在空气中有种奇异吸引人的清新醇厚,但这也改变不了它是种高度烈酒的本质。
正对着落地窗摆放的意大利手工订做的BRB躺椅,一道修长的人影靠在椅背上,手边摆着的阔口杯只剩薄薄一层已经见底的淡金色液体折射出迷幻的色彩,半融化的冰块凝成水珠沿着杯壁无声淌下,显然是已经坐了很久。
里德森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
他居然在吃了药之后还敢喝酒。
这两个事实摆在面前,简姝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哪个更让她恼火,忍不住摁了摁眉头,气极反倒是笑了出来。
听到有开门的动静,半躺坐在椅子上的人没动连头也没回,过了会儿听见没动静这才开了口,男人一向是不动声色让人摸不着真实情绪的,然而这一回语气是十足十的差,连一向优雅的德语听上去都没有那种温润的感觉了。
“公司倒闭了?”
“你公司倒不倒闭我不知道,不过我猜,你是不想活了吧。”简姝猛然按亮了客厅的开关,灯光乍亮,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男人已经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眼神里的阴鸷凌厉尚未散去看到是她后猛然转变成了某种不可置信。
简姝没搭理站在原地看着她有些发愣的男人,走过大半个客厅坐到沙发前拿起那瓶基本快空瓶的杜松子酒,拿过倒置在一旁的空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点喝了一大口。
里德森回过神来皱眉制止:“慢点喝,这酒度数很高的。”
不愧是市面上都买不到的高端烈酒,浓郁辛辣的花园风味在喉间炸开,简姝才刚咽下去就觉得喉管仿佛被火烧着,火辣辣的痛感袭来,一秒不到就感觉有些上头,里德森立刻走了过来倒了杯水让她喝。
简姝拂开他端着水过来的手。
“咳咳……给我拿开。”
“乖,喝水。不然等会儿会难受的。”
里德森执意要她喝水,简姝抗拒着看见他就来气,蹭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怒吼了一声。
“卡诺尔·里德森!”
她也不算矮了,只不过男人身高优越比她还要高出一大截,气势深沉,她再凶都有种在大佬面前耍小脾气的感觉。
“你想干吗?”
“你到底想干吗?”
“头孢配酒,越喝越有,你作死啊你。”
简姝想摔个杯子增加一下自己的气势,杯子刚举起来觉得掌心温润触感不一般,像是某种要十好几万的大牌定制,想了想没舍得下手,只是狠狠把玻璃杯往桌面一掼,敲出咚一声闷响。
刚才还冷漠无比气场压人的里德森现在态度好的不得了:“别生气了,小心划到手。”
“你喝了多少?”
里德森迭口否认:“没多少。”
这满满一整瓶的烈酒都快空了还没多少。
他伤口本来就是忌酒的,一个学了这么多年医的人能不知道这个,还是说德国的医学系统格外彪悍。
简姝沉着脸抱着手臂生气,里德森低声道:“我以为你走了。”
“你以为……”想起自己的前科,简姝刚想接着发脾气忽然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似乎突然间就成了她的不是,“我不是都说了我不走吗。”
对上里德森的视线,简姝气势有点软了:“那你不能给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吗真是……,等等,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走的时候。”
怕她又要一去不复返,即使醒了也无法挽留,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里德森说的听上去还怪可怜的:“我怕打你电话又是无人接听。”
很好,说到头果真又是她的错。
她上次跑路真的有给人留下那么深的心理阴影吗。
她现在在国内又不是在国外,工作家人都在这儿,跑得了和尚又跑不了庙,手机里又全是客户的联系方式,打死她也不敢关机,至于连一个电话都不敢给她打吗,还把手机扔了难怪刚才她打里德森电话都打不通。
简姝憋了憋,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无论怎么想问题的根源似乎都出在她身上,悻悻转移话题:“算了,你别喝了,过来吃饭吧。”
把打包好的饭菜转移到里德森家那张宽敞的实木桌面,保温袋的功能良好现在还冒着热乎气,简姝欲盖弥彰道:“别瞎想啊,这是我妈说我工作辛苦专门给我送的,太多了我吃不完给你分一点,算是感谢你挺身而出的救命之恩。”
“伯母的手艺真好。等有机会我上门拜访……”
“停停停,打住,用不着。我妈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用不着你多此一举。”
里德森沉默了一瞬:“我在你心里很见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