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置信地瞪圆了眼:“我家小姐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你敢说你家小姐不是在土匪窝里待了两天两夜才被救出来?若不是我家将军搭救,你家小姐早就被那群土匪折磨死了!”
许灵淳的脸色顿时煞白。
白薇冷冷讥诮:“你以为封锁了消息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吗?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钱,死人的嘴都能给撬开,遑论那些被生计所困的穷人。”
许灵淳的指尖微微发颤,双唇动了动,嚅嗫道:“我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新婚之夜为何没有落红?”满头银灰发的老仆站了出来,眼底闪过嫌恶。
“我们那夜没有......”
“若是将军真心娶你,又怎会不碰你?定是你们使了什么计谋逼迫我家将军娶你!战场险恶,将军纵是为了繁衍后代也会圆房。”
许灵淳的呼吸一滞,指尖深深陷入皮肉,印出白痕也毫无知觉。
一直温软纤细的手握住她的手,银朱的声音刚冒出个头,便被另一道声音遮盖:“我家......”
“你们休要占着人多欺负夫人!将军是真心欢喜夫人的。”少年挺身而出,坚毅壮实的身躯将主仆二人护在身后。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又懂什么!”
一群人仿佛被少年激起了战斗欲,语速一个赛过一个,尖锐刺耳的话语连成珠地往外蹦。
就在双方吵得不可开交时,沉默了许久的王婆开了口:“许娘子,您在被掳走后当真有意识吗?奴听闻绑匪绑人都会先将人迷晕,然后再带走。许娘子当真能确信自己没有失身于他人?”
王婆一句正中要地,许灵淳有些茫然地看向她,继而扫视眼前的人群,看着她们“义愤填膺”的眼神,听她们语气激动地控诉,一切景象仿佛在慢放,名为无助失望的情绪顷刻间如密布的蜘蛛网缠绕心间。
楚清柏,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冬夜的落雪悄无声息,给人以深入骨髓的寒。
许灵淳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泪,埋头将妆台上的金银首饰一股脑地扫进首饰盒中。
“夫人!大雪封了江面,不宜南下啊。”少年试图阻拦。
“走不了水路,我们自会走陆路。”银朱抱着大红箱子进来:“她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许灵淳抱起一大挪衣裳负气地望箱子里丢,然后掏出一根金条塞给少年:“你懂马,能给我们挑一匹上好的马车吗?另外,路途遥远,我们还需要几个镖师。剩余的,就当是夫人赏你的了。”
“这.......”少年为难地挠了挠头。
“将军若是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自己要走的。”许灵淳抬眼环视了一圈被清得半空的屋子,动了动唇:“还有,待将军回来,你且提醒他,务必将和离书飞鸽寄来长淮。”
此话一出,莫说少年,就连银朱亦是微愣。
或许别人不了解许灵淳,但作为陪着许灵淳一起长大的银朱不会不知道,她家小姐中意极了这位将军。其实即便许灵淳进过一回土匪窝,但仍有许许多多的富家子弟愿意迎娶她家小姐,长淮不同于北歌,那里的人对遭遇苦难的人充满了怜悯,而北歌,只会将其视为污点,视为把柄,由内而外都报以鄙夷之意。
被迫害的人没有罪,有罪的,是那些施加伤害的人。
退一万步说,纵是没有人娶,以老爷对小姐的疼爱,自是能保她一生安好无虞,而不是在遥远的地方受了委屈,连个可以撑腰的人都没有。
可是小姐年幼莽撞,她听闻楚将军主动求亲,知他有意,便不顾一切地要随之北上,自以为所谓的爱能克服一切,将老爷的劝诫抛之脑后,如今可算是尝到了门不当户不对的些许心酸。
但其中的苦楚绝不会仅止于此,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差距,远非表象的身份之别。
而如今小姐提及和离之意,想来也是有所醒悟,小姐饱读诗书,应是比旁的人懂得多,只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有些事情唯有亲身经历了,才能参悟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