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我藏了七年的锦江春!”
“什么怪物!”江生追了上去,甩出的弯刀在空中打了个转儿,那男子躲闪开来,一抹苍绿在那双蛇眼中闪过。
那白胡子掌柜只感受到两阵疾风裹夹细沙卷过,老眼迷迷瞪瞪睁开时,眼前已是空空如也。
鼓乐欢声一时间引得万人空巷,领头的八个壮汉分站着八个方位,共同扛着“田宝”,所谓田宝,底端以四根交叉捆紧的粗木为基,中央竖立着一根桅杆,杆上横一短竹竿,底部的横木与之以麻绳相连,硕大的元宝被四方贯穿,竹竿挂以绚烂彩灯点缀,月色浓重,彩灯照亮的部分是金灿灿的明黄,其余则藏在夜色中,半隐半现,叫人窥不清全貌。
身后的百姓们自觉地排成长龙,高举着火把,以示来年红红火火,另一手握着鞭炮、爆竹,脸上无不喜洋洋。
灵老在山中和镇上都有住处,近来为了便利,将镇上的院落打扫了遍,离镇中央不远,此番阵仗,他们自是听得清楚。
浮栀率先跑出去瞧,来往的火光映在她的瞳孔内,她不由自主地感叹道:“好热闹啊!”
“诶小孩儿,你们这是在欢庆什么?”她兴奋地轻拍走过的一个孩童,问道。
那孩子倒也是个自来熟,面上颇有几分得意:“一看你就是外地人,连田宝节都不知道,快些跟上吧,待会若是错过了满田的烟火,可就可惜了,这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得见,一年一回呢,晚会儿县令大人还会发喜糖呢。”
“明华快点儿啊,晚了可就占不着好位置抢糖了!”一个同样稚气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
“来了来了!”明华一听急了,赶忙追了上去。
“诶——”
“什么事啊?”许灵淳闻声好奇地探头过来,下一瞬就被浮栀拉住了手,只见她清丽的面容上满含兴致: “田宝节,听上去挺有意思的,师娘,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那得同你师父说一声。”
许灵淳话音未落,就见楚清柏冷不丁地出现在她身侧,语气温和:“想看就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同灵老谈点事。”
许灵淳正想问什么事,浮栀已经挽着她的手晃荡甩动:“遵命遵命!”
还不等许灵淳反应,浮栀拉着人就往外跑,欢脱地往人群里窜。
蜿蜒的队伍宛若橘黄的银河在巷子里穿梭,待把每个角落都照亮一遍后,他们开始咿呀唱跳着往田间走。
鼓点雷动,举着火把的人们围着田宝舞动着,一圈正,一圈逆,来回往复,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盘,犹如凝聚的流星团。
民乐时而高昂,时而低婉,万民合吟,热烈而神秘。
桅杆彩灯内的蜡烛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燃尽,当最后一点烛光熄灭,许灵淳只听簇拥人群内有谁喊了句什么,欢呼声顿时高涨,人们开始鸣放手中的鞭炮,点亮烟花筒,齐刷刷地抛向桅杆上的金元宝,四面八方而来的绚烂烟火在空中炸开,噼里啪啦的鞭炮爆鸣声混杂在鼎沸人声之中,欢乐的气氛仿佛在这一瞬达到了顶峰。
金元宝内的稻草被焚烧掉落,大伙们打闹着互相去争抢,挥舞着燃烧的稻草高呼祈祷,没抢到的则拿着干燥的稻草去接火,一个接着一个地传播火种,人们好似在借助这种方式分享着喜悦,共沾来自田神的祝福。
“师娘我们也去接接好运吧!”浮栀从田间抱来两小捆稻草,笑得眉眼弯弯。
许灵淳的面颊被火光映得微微泛红,她的手里被强塞了一小捆稻草,看着接过火在人群中恣意舞动的浮栀,内心不由得羡慕这丫头的性子。
白嫩细腻的面容上显出犹豫,在浮栀唤了她三遍后,许灵淳跃跃欲试的纠结终于有了着落,她鼓起勇气走向浮栀,然后她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一声惊恐的叫声从人群中炸开。
“啊——是血!田宝上有血!”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上怎么全是血!”
大伙闻言从欢快的气氛中冷静下来,方才没注意到濡湿感,在被火把照亮后,顷刻有了实感,一时间尖叫声不断。
不知是谁最先抬了头,恐惧到失声地大喊:“田宝上有人!田宝上有人!”
人们依言齐抬头,面色无不惊惧,许灵淳虚掩在嘴边的指尖不由得僵住,瞳孔骤然间紧缩成针孔状,猫儿眼内倒映着熊熊燃烧的人形,那些将其藏起的稻草已然烧尽,露出了完整的人形,只见他的手脚被死死绑在桅杆和竹竿上,浑身都被火焰吞噬。
在场者无不屏息惊愕,吓得一时忘了动作,直到桅杆上的人开始剧烈挣扎惨叫,人们才意识到桅杆上的人还活着。
“啊啊啊啊——”侵入肺腑的灼烧感撕裂每一寸血肉,男人的叫声仿佛痛到极致,他凭着求生的本能开始疯狂挣扎乱蹬,然而田宝架本就不稳,如今早已没了人力支撑,更是摇摇欲坠。
人影须臾间散乱开来,绝望嘶叫声,小孩哭闹声,妇女尖叫声,伴随着田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