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顷刻间散得一干二净,甚至空荡荡的街道除了步逢追,连个人影都不剩,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一阵夜风袭来,步逢追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完了!”
乔翊桥抬眼看他。
他一拍脑门:“忘记和疯老道约下次斗架的时间了。”
“……”
重见天日的第一天,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吹了半夜冷风……
乔翊桥冷笑声看了眼罪魁祸首,转身时瞥见一道鬼影倒悬在树上,正巧和步逢追贴了个正脸。乔老伯笑眯眯道:“王爷、步少爷,晚上好呀。”
步逢追被吓得俊容失色,一声惨叫响彻云霄,惊起梦中鸟。
见他吓得面色惨白,乔老伯颇觉有意思,他向下一坠,身体像轻烟一般,慢慢聚拢一团,好一会儿才化出个完整的人样。他指着步逢追慈祥地笑道:“多少年了,步少爷你还是一点都不禁吓。”
“人吓人吓死人!跟何况您还是只鬼啊!”步逢追尾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求您了,有点做鬼的自觉好吗?我还年轻,放我一马。”
乔老伯朝他吐了吐七八寸长舌头,也没说答应不答应,反而飘到乔翊桥面前,言语规矩了些:“王爷赎罪,老臣来晚了。”
乔翊桥眉眼里压着不悦:“何故你一人只身而来。”
闻言,乔老伯身子一颤。
“怎么?”乔翊桥长眸微眯,音色淡凉如水,“莫非树倒猢狲散,我被封在锁灵塔十年,星驰阁便已经人走楼空了?”
“不是……”乔老伯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斟酌着一字一句地回道:“自王爷被封入塔内,众徒们无一不日思夜想着救您出来,但无奈世事无常……”
“所以?”
“所以他们不得不另外寻个差事谋生,算算时辰,现下正是当值时间,所以……”顶着乔翊桥愈发紧蹙的眉头,乔老伯声音越来越弱,“所以众徒不便前来,还请王爷赎罪。”
这个答案着实令人意外,但仔细一想,又在意料之中,毕竟他被困锁灵塔内,无法操持事务,众鬼便无人发月钱,毕竟鬼也是要吃饭的,另寻他主也无可厚非。
他无言好一会儿,就在乔老伯心惊胆战,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疾风骤雨时,乔翊桥轻飘飘道了句:“算了。”
……
众道士背着晕倒的章渔歌直奔神医家去,怎料敲门许久,却迟迟无人人应声。
“更深夜重,许是睡得太沉罢。”拨开前面的众人,大师兄许青峰径直走到门前,加重了敲门的力道。
门口牌匾面迹斑驳,多是见惯了岁月,连上头“妙手回春”四个大字都无意透露着沧桑痕迹,木门在许青峰的手下吱吱作响,摇摇欲坠,眼见着要归了西,冯老道止住了他道:“青峰啊,临行前,师伯曾嘱咐你什么?”
许青峰一愣,从心急如焚中回过神来,忙收回手,神色有愧,双手合一、毕恭毕敬道:“不扰民寻事,不助恶欺良。”
冯老道摇头不语,显然对他的答案并不满意。
许青峰又道:“为道者,应弘道立德,广济群生。”
冯老道仍静默。
冥思许久,许青峰恍然大悟:“不凶怒凌人,戒急戒躁。”
冯老道依旧不认同地摆手,见众弟子眼中均有疑惑,他无奈叹息,高深一笑,从宽袖里捧出一袋银钱。
?
众弟子疑惑更甚。
他双手捧住钱袋,神色带着回忆:“临行前,师兄郑重地将这袋银钱交付于我,并嘱咐道这乃是我派山最后的余钱,万万不可随意花费。”
许青峰了然,愧疚地看了眼木门,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深表后悔庆幸。
还好师父及时阻止了他,不然敲坏这门,这点儿银钱可就不保了。
众弟子纷纷点头,都被冯老道的智慧所折服。
此时,背着章渔歌的弟子惊呼:“小师妹的病又严重了!”
许青峰大惊,连忙上前,探了探章渔歌的脉搏,的确混乱非常,他眉头紧蹙,旁边小师弟翘着手指颤颤巍巍:“师姐刚……刚才好像抽搐了一下。”
冯老道也顾不得身份银钱,道袍一掀,举步上前,谁知手还没扣上门扉,门却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躲在门后偷听情况的老神医痛心疾首道:“我的百年老红木啊!”
原是一行人阵仗太过,误被以为是强盗打家劫舍,老神医年事已高,加上小孙子年幼,两人均无缚鸡之力,故而久久不敢开门,哪料事情却发展到这般境地。
老神医揩去额角冷汗,“不知各位光临寒舍,可有要事?”
老神医身侧跟着个孩子,约莫十一二岁,他清亮溜圆的眼睛先是在众人身上转了圈,而后扯了扯老神医衣角,小声提醒:“爷爷,他们不像是坏人。”
屋内烛火昏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