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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哥,贫道不饿。”
“你与万老伯,一天没有吃饭了,还是拿回去吧。”
傍晚,韩湘子路过此间,发现山头有人呼救,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万老伯在挖井过程之中发痧了,晕倒在地。
眼看奄奄一息时,幸亏是韩湘子及时出手相助,救活了万老伯。
除此之外,韩湘子也送了万老伯一家几缸水。
“这如何使得?”
“道长,我若是端回去,爹肯定要骂我!”
见韩湘子不要,万小春急道。
正争执时,韩湘子忽得目光一顿,发现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稚童。
这稚童,约莫五六岁大小。
衣不蔽体,蓬头垢面,身上还乱糟糟的。
此刻,他正站在门外,两个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屋里那碗饭,不时吞咽了下,小脸满是垂涎。
“珍儿,不要来此打扰道长!”
见到那稚童,万小春佯装脸上一怒,赶道。
话落,稚童面色一惧,眼眶泛红起来,一脸委屈。
“小春哥,撵他作甚?”
韩湘子无奈说道。
话落,就走到门外,将那稚童抱在怀里,接过万小春手里的那碗饭:
“珍儿,贫道不饿,这碗饭你吃了。”
“道长,你……”
见此情形,万小春愣住了。
刚欲呵斥稚童时,却见珍儿抬起头来,满眼湿润望着他。
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罢了罢了……”
万小春叹了口气,无奈道。
珍儿会意,便低头吃着碗里的蕨菜,露出满足的笑容。
只不过,吃了不到几口,就把碗推到了万小春的面前:
“爹也吃。”
他小声道。
“爹不饿,珍儿乖,将这些送与伱爷爷吃。”
见状,万小春一脸欣慰笑了笑,摸了摸珍儿的头道。
说完,珍儿就端着碗跑开了。
“让道长见笑了。”
待珍儿离开,万小春冲韩湘子涩笑了句。
“小春哥无需见外。”
韩湘子摆了摆手,面色如常。
他并不觉得,这有何羞耻,相反见到的却是人间真情。
随即,韩湘子与万小春打听道:
“小春哥,你们这儿旱多久了?”
万小春哀叹道:
“三个多月了。”
“一开始,家里还有些余粮,倒能撑上一段时日,后来余粮吃完了,只得上山打些野味,田间地头摸些鱼虾,后来大旱了,什么也没瞧着。”
“只得挖野菜,掘树根了。”
“这旱天,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未几,万小春似乎想到了什么,忽得好奇看了眼韩湘子,道:
“话说,道长也是为了那榜文来的?”
闻言,韩湘子一愣:
“榜文?”
“什么榜文?”
见到韩湘子如此茫然,万小春顿时明白过来了,忙解释道:
“前些时日,听说皇上命令那韩愈大人在南坛求雨。”
“结果韩愈大人率众在南坛一连求了七日,不见雨雪落下,打那后,他就张榜贴文,寻云游僧道,奇人相士,若能求得雨来,他就奏闻行赏。”
“竟有此事……”
听到这里,韩湘子顿感意外。
想不到,他那向来不信鬼神的叔祖,竟也会张榜贴文,看来此番着实是被逼急了。
“小春哥,可曾读过书?”
韩湘子又觉这万小春能言会说,词句达意,不由得多问了句。
“不瞒道长,的确读过几年书。”
万小春说道。
对此,韩湘子心有感慨。
在他看来,长安不愧是首善之地,受学者颇多。
万小春与韩湘子闲谈了几句后,见天色已晚,便没再打扰。
翌日一早,等万小春让珍儿去唤韩湘子时,发现后者已人去屋空。
……
辰时时分,韩湘子已入了长安城。
一来此城,扑面而来便是繁华之感。
放眼一瞧,八街九陌,熙来攘往,极为喧闹。
即便眼下京畿之地,已是大灾,也未见些许萧条。
韩湘子入城之前,已换了身行头。
毕竟,在姑射山时,师尊汉钟离曾叮嘱再三,时机未到,不可与韩愈真面示之。
故而,韩湘子如今装束比他先前那昳丽琼林之貌,可大减不少。
穿着一件青氅衣,手托拂尘,一副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