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算准与何秀姑有缘。
便拿了兜炁云母,下得凡来,要点化于她。
碰巧她来到增州,见罗浮山香火颇旺,供奉的还是道门之中的仙真一流。
又见那应道长,年岁大了,境界依旧在腾云之境,不得真法,难以更进一步。
念及他为玄门一脉,传道有功,就动了恻隐之心,愿送他一场造化。
故而,今时庙会,她才出现在罗浮山。
眼下,清娥元君眸光翕动,她倒想考究一番,这应道长究竟有无慈悲之心?
若他肯随何泰下山,清娥元君自会赐其一法。
不说成仙在望,但也真人可期。
倘无动于衷,阿尊事贵的话,那就是错过了这场缘分。
……
……
罗浮观。
静室之中。
一肩披霞帛,着笼黛绣绿长裙,柳腰杏脸的美妇,听到那何泰之言,不禁眉头一蹙,怒道:
“好个刁民,敢与我顶起嘴来了?”
“你们这些侍卫干什么吃的,还不把他丢出去!”
被这美妇奚落教训了一句。
屋外那几位侍卫闻言,立马一把将何泰给押住,反手一扣,锁了其手脚。
何泰吃痛不已,忍不住发出惨叫。
围观之人见状,赶紧四下散开,生怕也跟着殃及池鱼。
而何泰正欲被几人丢出时,屋内那应道长突然面容一沉,喝道:
“够了!”
说完,他道袍一挥,劲风如浪,直接把那几位侍卫掀翻在地。
“潘夫人,这何泰好歹也是令夫治下百姓,如今顶撞于你,无非是他人性命堪忧。”
“似你这般施为,倨傲凌人,不修福报,还想找老道来求子嗣,倒不如趁早下山为好!”
听到此话,美妇一愕,有些不知所措。
没想到,向来宽厚的应道长竟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原来,这潘氏之所以与应道长在静室商谈,是因为求子要嗣这闺中之语,不足为外人道也。
如今,被应道长说破,潘氏脸上先是诧然,旋即就羞怒万分,她气不打一处来,登时拿出一副官太太的作态来:
“好伱个牛鼻子老道,敢这般与我说话,信不信我叫人拆了你这道观?”
啪!
她话一刚落,一旁老夫人忽地伸手打了她一巴掌。
这老夫人,正是增州长史的母亲。
“住口!”
“应道长乃得道高人,你怎可这般与他说话?”老夫人对潘氏训斥道。
“婆婆,我……”潘氏捂着火辣辣的脸,一脸委屈。
对此,老夫人并不理会,只是起身对应道长赔礼道:
“应道长,我这儿媳之前在娘家骄纵惯了,才养了这一身臭毛病,还望道长宽恕,不计她之过。”
“稍后,老身会再添些五百两的香火钱。”
应道长摆了摆手,语气漠冷漠:
“不必了。”
“老道还有要事要办。”
说完,便对屋外喊了句:
“常真,为师要出去一趟,这里就由你招呼。”
“是,师尊。”
不多时,一位看样子三十左右的道长,就快步走了进来。
而应道长就搀扶起受了伤的何泰,出了门。
……
……
“爹,你这是怎么了?”
“被人打了吗?”
二人出了前堂,没走几步,就迎面见到了何窦氏娘俩。
何秀姑望见她爹走路踉跄,鼻青脸肿的,赶紧问道。
此刻,何窦氏也满脸心疼望着她。
应道长叹了口气,道:
“是老道之过。”
“何居士是被长史府的随从所伤,好在问题不大,回头吃粒丹药,就能好了。”
“有劳应道长了。”
何窦氏万福一礼,谢了句。
应道长摇了摇头,他打量了一眼何秀姑,见其目盈眼清,头聚霞气,心里吃了一惊,便笑道:
“这位相必就是何居士之女吧?”
“果真聪颖明慧。”
听到他人夸赞,何秀姑把脸一抬,对应道长稽首道:
“秀姑见过应道长。”
见何秀姑对自己稽首问好,应道长老脸一愣,下意识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何秀姑忍不住开口催道:
“老婆婆肯定等急了,应道长还是快些下去吧。”
何窦氏要留下来照顾何泰,她想了想,就对何秀姑言道:
“秀姑,你与应道长一趟,你爹就不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