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穆清一觉睡到半夜,被打更的梆子声吵醒。
三更了。
苏潭已经睡熟了,鼾声震天响,她翻起来,穿上鞋,轻手轻脚推开门,垫着脚走出去。
她今天故意早睡,就是防着苏潭拉着她嘱咐这嘱咐那,可不敢吵醒她。
屋外起了风,夹着雪,打在脸上,吹得林穆清脑仁疼。
她把手缩在袖子里,捂着耳朵,拐了几个弯,来到了隔壁商队的营地。
陈立包扎完伤口,嚎了半日,刚刚睡着。
林穆清闪身进去,施了个隔音禁制,一脚踩在他裹着绷带的手上。
“啊!”陈立惨叫一声,醒了过来。
林穆清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盯着他。
“谁指使你的?”她声音冰冷,听不出一丝波澜。
他下午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招招直逼要害,一定是受人指使。
“是你!”陈立一看见林穆清,双眼赤红,不顾身上的伤,挥拳打来。
灵力汇成四条锁链,拦住拳头,把他的手脚牢牢绑在床架上。
“谁指使你的?”
陈立拼命挣扎,锁链却越缩越紧。
他喘着粗气,偏头死瞪着林穆清,突然冷笑一声,一口唾沫朝她啐来,打在她面前的灵力壁上。
一幅死都不配合的样子。
林穆清垂眸,眼里发出微弱的蓝光,身边凭空出现一张惨白的面具。
“岑爷,他不说话,劳烦岑爷帮帮他。”
林穆清走到一边的长凳上坐下来。
“好嘞。”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一个干瘦的身影从面具后面出现,飘在半空中,露出一张苍老的脸,脸颊上挂着一颗巨大的痦子,眉眼下垂,表情却是笑眯眯的,显得很不和谐。
“让老夫来看看。”
岑爷飘过去,停在陈立上方,突然把脸凑近,仔仔细细地端详他。
陈立才看清,他的头上穿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铁棍,从左边打入,右边穿出,整个头盖骨都布满了细碎的裂纹,眼睛也因此格外突出,此刻正贴着自己的身体,细细打量。
陈立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剧烈挣扎,却根本挣不开。
“借姑娘两息灵力。”
林穆清弹过去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人脸挂坠。
岑爷的身体飘在空中,闪了两下光,抬起手,按在陈立手臂上。
“啊!”陈立惨叫不止,手脚缠着的绷带全部慢慢渗出了血。
“别弄死了。”林穆清觉得刺耳,嘱咐岑爷。
“姑娘放心,老夫只是扒开他的伤口扎几根刺,疼一疼罢了。”岑爷笑道。
陈立哀嚎不止,没多久就撑不住了。
“我说!我说我说!”
林穆清走过去,闻到一股骚味,他竟然失禁了。
怎么一个个都和她的鼻子过不去,她熟练地封闭嗅觉,“说吧,是谁指使的你?”
岑爷搓了搓手,有些遗憾地停了动作。
陈立大口喘着气,嗓子里呜呜作响,“是,是……”
突然间,他喉咙里哽了一下,眼睛一下子瞪大,青筋暴起。
林穆清赶紧上前,发现他已经死了。
“这这这,老夫还什么也没做呐。”岑爷也被吓到了,急得在空中转圈。
林穆清俯下身子,透过他的尸体查看魂魄,道:“别担心,不是你做的。”
他的魂魄腹部破了个大洞,没一会功夫就被结界吸收了,他是中毒死的。
“回来吧。”她站起来,面具再次出现,岑爷踟蹰两下,钻进面具里。
林穆清推门出去,反手又设了一道禁制。
一刻钟以后,云无忧被她捂着嘴拽进了陈立屋里。
“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云无忧好不容易扒拉开她的手,余光瞄到陈立,指着尸体颤颤巍巍道:“你杀人了?”
“这人白天要杀我,我刚刚审他,他却突然死了,应该是中毒。”林穆清道。
云无忧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你是说有人派他来杀你?”
林穆清点头。
云无忧快步走到陈立床前,显然也是闻到了难闻的味道,打开折扇在鼻子前不停地扇风,看了半晌,疑惑道:“派这么个人来杀你,到底是和你有仇,还是和他有仇?”
林穆清撇嘴,“可能因为我最近过于低调了吧。”
云无忧给她一个“听你胡扯”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他收了扇子,弯下身子,把手搭在陈立的胸膛上,仔细检查。
林穆清看得犯困,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找到了。”云无忧站起身,手中催动灵力,一只虫子从陈立腹中飞出,落入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