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穆清上前,那虫子没死,在云无忧手上甩头摆尾。他用两只手指捻起虫子,放在烛火下,伸着脑袋细细研究。
林穆清凑过去,虫子背上有细细密密的黑色花纹。
“不是毒,是蛊。”云无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蛊?”
云无忧没接话,林穆清转过头去疑惑地看着他,正对上他的目光。
他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移开视线,摸摸她的脑袋,直起身子。
烛火的光在他脸上闪烁,他解释道:“这是南边的一种蛊,十分罕见,我不知道名字,只知道一旦中蛊,施蛊人便可以随时取走中蛊者的性命……”
他话没说完,林穆清啪一下打掉了他手上的虫子,一脚踩死,还辗了几下,全程面无表情。
“你继续。”她说。
烛花爆了一下,他笑起来,烛光下眉眼弯弯,“据说是他们养来驯化奴隶的,没了。”
“不知道名字,为何会知道功效?”林穆清好奇。
云无忧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她抓重点的能力,无奈笑道:“我虽然不知道名字,但见过中蛊的人,自然知道它的毒性。”
“哦。那有办法查到下蛊的人吗?”
他摇头。
“好吧,”林穆清遗憾叹气,“咱俩留在这也查不出什么了,走吧。”
两人并肩出去,云无忧施术抹掉了两人在这里的所有的痕迹。
“会有人怀疑你吗?”他有些担心。
“应该不会。”
她摇摇头,吸了一下鼻子,有点冷,“下午打架是我赢了,没人会觉得我会大晚上再去打他一顿,而且本就不是我杀的人啊。”
云无忧点头,两人分头离开。
等下。
他突然发现什么,转过身看着林穆清。
林穆清走了两步,也停下来,表情复杂地盯着他。
两人一起向地上看。
积满雪的地上整整齐齐两道分明的足迹,一道连接林穆清的屋子,一道直通无忧医馆。
云无忧:“不会?”
林穆清:“……”
……
收拾完地上的脚印已经快五更了,林穆清冻得脖子都僵了,缩手缩脚地回到屋里,悄悄合上门。
屋里黑灯瞎火一片寂静,她摸到床上龇牙咧嘴地捞来被子裹在身上。
五更半又得起床去送香料,她在纠结要不要眯半个时辰。
“回来了?”
苏潭爬起来,点燃了蜡烛,她的五官很清秀,只是常年的日晒雨淋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皱纹,此刻烛光照进去,填平了岁月的痕迹。
“去哪了?”
林穆清没接话,盯着她的脸,觉得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
苏潭没追问,下床拿出针线盒放到床边,对林穆清伸手,“帽子还我。”
林穆清从怀里摸出被压扁了的毡帽,嘟嘟囔囔:“不用缝,我没弄坏。”
“你就没戴吧?”苏潭接过帽子,白她一眼。
“睡一会吧,还有半个时辰就得起了。”
林穆清用被子裹着脑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很不擅长处理这种离别啊、情谊啊之类的事情。如果苏潭拉着她彻秉烛夜谈,她一定不知所措。
还好她放过了她。
林穆清躺在床上,透过烛火看她。
苏潭说她女儿和她年龄相仿,林穆清觉得她是把自己当女儿了。
可惜她没有母亲,林穆清想。
她觉得安心,在闪烁的烛火中很快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
林穆清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刚才为什么安心地睡了,任由苏潭自由创作?
苏潭给那个丑毡帽上,加了两个“耳朵”,不由分说地扣在林穆清脑袋上。
像扣了个装着枯草的花盆。
林穆清想偷偷摘下来,苏潭一个眼刀甩过来。
林穆清:“我把你们护送到李府就走了,等下怎么还给你啊?”
苏潭:“送你了。”
林穆清开始怀疑苏潭是为了甩掉这个丑帽子,才每次都把它塞给自己。
商队一行九人到李府时,东方刚好露出鱼肚白。
李府后门外围满了人。
林穆清看了看,不仅有凡间的捕快,还有禁宇卫,中间站着的那个姑娘没穿制服,看起来像是这群人的头领。
林穆清第一时间想到云渊。
通常只有涉及到游魂的案子,衙门才会上报给禁宇卫。
如今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禁宇卫,说明李府里很可能出现了结界吸收不了的鬼魂。
若是与云渊有关,查出她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