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选择一会登上水车的方位是附近地势最高的地方——很不幸,就是一开始看到的不知什么庞大生物的触须顶端。
空中还有其他绕行的漂浮之物,如果它们是在模拟星辰……埃里克于是推理得出,按照巨人酒杯之大的覆盖范围,在那里等待是最保险的。
马苏里拉很嫌弃那个触须,想到要踩在上面一路攀爬,脸色都白了。
不知道为什么,埃里克很自然地脱口而出:“我抱着你。”
出口两人都愣了。
马苏里拉吓坏了,白着脸二话不说往触须山上跑去,第一步……需要莫大的勇气,后面就好很多。
其实不管这触须生前如何,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早就干燥坚硬的和石头一样,和攀爬岩石没什么区别。埃里克见马苏里拉逃走一样的背影,没说什么,跟在后面。
触须上有吸盘一样的凹孔,马苏里拉忍着恶心,在一个凹孔里休息等待,埃里克随后就来。
要她说明这里面每一个东西的来历,并不容易,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当初把那东西放在这里是为什么了……但是或许就是这些东西的存在,导致她之后渐渐闲置了这个地方。
……
“我抱着你。”
“下来吧。”
少年还没长成的声音,微微有点沙哑。
树上坐着一个看不清脸孔的女人,繁复树阴中隐约可见一双赤足,左脚上系了一颗小小的金铃铛。风吹过来,叶片摩擦簌簌的声音中,铃铛也发出叮铃的清音。
“把我的鞋子放下,你就走吧。”她在生气,声音是有点倨傲的。
“默里奇不是故意的,他不想你走,所以才藏了你的鞋子,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少年的声音十分温和。
“那你呢?”
“……我?”
埃里克感觉自己和那个午后站在树下的少年重合了,耳朵里鼓噪着巨大的心跳声。
他鼓起勇气:“我也不想你走。”
“不是说那个!”女人嚷嚷起来,更生气了,“你比默里奇还要过分!”
……
“埃里克?”马苏里拉叫他。
他从突然而来的一段记忆中回过神来,他的心还在怦怦跳着,表情不曾泄露分毫,可是如此,马苏里拉的表情还是很紧张似的。
不知不觉间,秘境的天空开始逐渐变亮。空中的酒车肉眼可见地动了起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马苏里拉检查一样,双手抚在他的脸颊两侧。
他有点无法解释自己仍然猛烈的心跳了。
“你还是实体呢。才发现。”马苏里拉有些苦恼似的,不过不怕,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脱胎丸,这个她还是带了的。
“你吃这个吧,一会往酒车上蹿,变成灵体,会不会轻盈点?”
埃里克一偏头,就着马苏里拉的手,吞下那颗药丸。
他很快变成乳白色的灵体,虽然在这层魂力造成的秘境之内,跟刚才也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脱开了肉体凡胎,可沉重的心情还是无法脱离,因为突然来袭的记忆,埃里克无法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秘境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上。他的推理没有错,酒车越飞越近,已经能听到那数万年如一日旋转的木头轴承的声音,一个巨大的酒桶,头朝下,一下埋进不远处的琥珀石堆里,沉重地陷入,又沉重的拔起,酒桶里多了一半琥珀和杂物,黑黢黢的桶口冲他们张开,像一只巨兽的大嘴。
留给他们跳进去的机会转瞬即逝,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的,前后一起动作起来。
埃里克先跳,灵体果然轻盈,毫无障碍地滑入,接着朝马苏里拉张开双臂——
他们都是下意识的动作,没那么多时间思考。马苏里拉就像从前做过无数次那样,跳进他的怀里,而他将她稳稳抱了满怀。
他们一触即分,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回味那个拥抱。他们跳进的酒桶转正了,他们站直身体,很有默契,甚至不需要言语——马上开始向上攀爬。
时间依然紧迫,轮子上一共有六个酒桶,不一会又会重复和刚才一样的程序。他们不能在这个酒桶里待命,除非他们想像刚才看到的那样,被酒桶摁死在另一片琥珀石堆里。
——可能也不一定会死,只是前功尽弃。
埃里克扶着马苏里拉向上爬,他们要尽快在这个酒桶再一次转到最低的地方前从这里出去,爬到中心固定的轴承上去。
马苏里拉心里没底,此刻的她,没了力量,不像之前一样事事胸有成竹,但是托着她的手是有力的。她也轻盈的很,两个人个子又高,她用力向上一探,双手撑在身后,半个身子露出酒桶,坐在巨人的酒杯沿儿上,看见外面摇摇晃晃的世界。
这时酒桶到了最高点,开始要往下落了,她确保身子稳定了,赶紧顺着酒桶边上的木杆向中心爬去,不难,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