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笛的呼唤叫高法依格猛打一个寒颤,突然醒了似的。她拖动沉重的脚步,朝芦笛所在的厨房走去,深吸一口气,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埃里克的目光,不忘再施上一个静音咒。
做完那些,回过头,芦笛正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还知道不让外面的人听到她们的对话,这看上去脑子不是挺清醒的吗?
刚才那出又是什么?是魂体的病又加重了?
芦笛正想着,没料到高法依格突然抱上来:“幸好你提醒了我!好芦笛,呜呜呜……”
芦笛被她抱住的地方僵硬得不行,好容易挣扎着从她的怀抱中逃出,看着眼前的人……气消了一点,但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是?”芦笛又问了一遍。
眼前的人确实是高法依格没错,但好像和她认识的那个,有一点点微妙的不同。
“我啊。”高法依格还是一样的回答,不一样的是,说完,她颓唐的坐到一遍,懊恼地把脸埋到掌心,全没了之前那凡事尽在掌握的悠闲劲儿。
“我是高法依格。我就是她。”她笑了笑,只比哭好看一点儿,“我给自己做了分身——就是我。”
她的话就像她此时的心里,乱的可以,但芦笛还是听懂了。她在那本讲魂术的书上看到过,所谓分身……
她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不久前才看到“灵魂的死咒”的内容突然跳进她的脑海——
她的预感总是对的。几乎是那个疑问出现的即时,便得到了高法依格的承认。
“我曾经向雅恩莎撒立下死咒,答应她会复活海姆达尔。”高法依格慢慢道来,“二十年前——就是埃里克去世那一年——我怕我完不成,所以给自己做了分身,只是以防万一。之后,我便一直待在冥界。”
高法依格说了停下,芦笛和她,几乎同时叹气。
她能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说明,那个“万一”已经发生了?
“怎么,你现在,还是觉得做不到吗?”芦笛分外冷静地问她。
真是那样,就不仅是万一,而是万一中的万一了。
高法依格看着自己的手掌,艰难地摇摇头:“我会把这件事情了结的。”
握紧手掌,却也十分坚定:“刚才幸好有你在——但我向你保证,那是最后一次动摇。”
她冲芦笛一笑,几乎是有点可怜的。
芦笛心里清楚的知道女巫并不值得可怜,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什么死咒?什么分身?当时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就没有想过还是会面对别无选择的一天吗?真的到了这一天,可再不能来另一个分身给她兜底了!
虽然心里想的这样,芦笛却没能如往常一般冷嘲热讽。
“……哪里就有那么难呢?”
“或者,或者,当初也不要立什么死咒呀!”
芦笛难得大声,一张从来淡漠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懊恼。
高法依格下意识去看厨房的门,怕另一头的埃里克听到。叫芦笛跟着烦恼,让她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了,为了宽慰芦笛,她将自己的另一手准备也和盘托出:“你放心,朝格涅利已经重新降世,似乎是,雅恩莎撒也找过他们,他们手上也收集了海姆达尔的魂器,即使我做不到……他们也会把这件事情做下去的——总不至于到最坏的情况。”
她目光一黯,又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带他来,也只是想多留他几天。那……也是我最后的愿望。”
不说埃里克,她也没几天可以存在在这个世上,现在,结局基本定下,不会再有更改,她想最后放纵一次,实现她那个隐秘的疯狂的幻想,剩下的最后几天,她只想和他待在一起——埃里克,不是海姆达尔……
她在对爱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的夹缝中,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
她曾经一度抱有幻想,让他提前记起身为海姆达尔的记忆……就像她刚才那样的尝试……有没有一种两全之法,让她能够带回海姆达尔,而不是……失去埃里克?
曾经在雅恩莎撒面前立下死咒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似乎也问过雅恩莎撒同样的问题。
雅恩莎撒生来一体九魂,掌管海洋,被称作海之九仙女,海姆达尔是她与奥丁的儿子。约莫在八百年前,她即将消散的神识突然找来,与高法依格在一个梦境中相见。
高法依格至今不知道雅恩莎撒是何模样,在那个梦境中,她面前的是一朵庞大的九片阴影组成的暗云。
“人间有种叫蚯蚓的动物,被斩断成九节,每节亦能存活下去。可看起来存活而已,你能说其中的某一节就是他吗?我以为未必。”雅恩莎撒这样回答。
高法依格似懂非懂,因为这个比喻皱起眉头。
“他活过来像个蚯蚓哪样吗?别吧,我最讨厌虫子。”
“……”
雅恩莎撒时间紧迫,没想过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