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法依格有许多不为常人道的才能,比如,她是一个出色的铁匠,她也可以是一个出色的花匠,只要她想。
花儿草儿,哪怕前一刻就要死去,只要她一料理,也能在下一刻焕发生机。但是要她具体说说做了些什么呢?
她看着眼前那个男人,大脑一片空白——她好像什么也没做。
他看起来非常健康,一反前几天的虚弱样,身形高大,走近了——原来比她还要高,不是什么花儿草儿,倒像一棵小树。他的眼睛是湛蓝色的,沉静而忧郁,像是秋天的湖泊。
或许她也可以当一个医生。高法依格突兀地想到,其实看上去只是在望着他发呆。
她背朝着壁炉站着,半身被身后的火焰烤的暖洋洋的,火热顺着背脊,慢慢爬到脸上,火焰的暖色,照的她头顶的黑发一圈光晕,手里还端着餐盘,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晚餐吃什么?”他直走到她面前,对她的餐盘很感兴趣似的,说的第二句话,声音依旧醇厚如美酒一般,“对不起,我有点饿了。”
高法依格默不作声,把餐盘递给他。她一点都不饿。
过去几天,她天天在他身边就餐,这一次,就让给他吧。高法依格善解人意地想。
摇椅旁边有一个小桌子,还有椅子,他在桌边用餐,她就势坐到他霸占了好几日的摇椅上。
她欲盖弥彰地让摇椅摇了起来,故作轻松惬意,其实心里也摇摇晃晃的。
他吃饭甚是斯文,脸上是专注的神情。他似乎左手动不了,幸好今日的晚餐只是一个馅饼,他用右手抓着吃刚刚好。
他的动作无损他的优雅,高法依格看了一眼,低下头去,在纸板上写写画画。
房间里寂然无声,一时只有壁炉里木柴哔碌的声音。
高法依格发现自己在写什么:是脸的缘故。好像无意中在自问自答一样,她面如沉水,擦去,改写:我叫高法依格,你叫什么名字?
他已经吃完饼,用餐巾擦手了。看到这个问题,一愣,冲她伸出手去。
她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是朝她要纸板来的。
他好像真的以为她是哑巴!
她更觉得新鲜,果真把纸板递过去,且看看他要写些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是什么饼?
搞什么!又无视她!
她抓回纸板,面上似有不忿,又感觉还能容忍他一次,在上面写:彻达馅饼。
他又接过纸板,似乎是想了想,没有写新的字,只是涂改了下。
他低声说:“这是我的名字。”
高法依格先是不明所以,然后看见纸板上,“馅饼”两个字被划去了,只剩下“彻达”,他在下面又划了线。
……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他一定是在耍她对吧!
他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因为都写在她的脸上。
“这就是我的名字。”彻达坦坦荡荡说,“那个馅饼,我真的很喜欢。谢谢。”
“……”
嘛,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高法依格这样替他开脱,一边又想,假如她刚才给他吃的是猪肉大葱馅的呢?
他有时说话,有时在纸上写字。
他写:谢谢你这两天照顾我。
——这种肉麻的话。
转头又用肉麻的目光看着她:“我或许能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你想说话吗?”
高法依格麻木地看着他。
他看来真的是海姆达尔。“彻达”什么的,估计这次是长心眼了,终于懂得要伪装下?
——神族大概永远都想不到,他们偶然造访人间的每一个细节,和由此反映出来的习性已经被人类口口相传,一代一代记录了下来。
就好像,你观察猪的同时,猪也在观察你……自从高法依格有养猪的联想之后啊,回不去了……
实现愿望什么的……实在有够老土。
得亏她还以为之前的传言不实!谁叫,谁叫他长成那个样子!
彻达眼中,这个不会说话的人类女子低下头去,似乎有点羞怯。
——实则是为了掩饰自己不屑的目光。而那时他初出茅庐,更对高法依格不甚了解,又怎么能想到呢。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彻达歉然道,“除了这个,我应当再许你一个愿望才是。”
说完,他的右手在半空打了个响指。
应当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应当发生的。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毕竟他施法的对象不是一个真正的哑巴。
高法依格莫名看着他,最后眷顾的两眼落在那张脸上。
可惜啊……下头了。
彻达眼见,那个人间的哑女投来让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