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必感到羞愧,更不至于满头大汗,因为我已经原谅夫君啦。”
“本来我是不能这么轻易原谅你的,但是谁让你的回信写得那么好呢……成功把我感动到了。”
方未寒拉过旁边的石凳坐下,缓缓舒了口气。
谁说我满头大汗的?这不纯纯的污蔑吗?
“顾徂之事,夫君可按照自己想法行动。如果夫君进展顺利,吴兴顾氏或可成为我们在江东的一大助力。”
“算算时间……这封信被夫君看到的时候,应当正好是擎火书院授职仪式的前一天吧。夫君可有心仪职位?如果夫君仍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那妾身倒是可以暂时充当夫君的人生导师指点一二。”
方未寒:“……”
他撇撇嘴,继续往下看去。
“文职掣肘过多,相性不合。夫君最好进入武官序列,掌控军队。虽说为武将,但尽量不要离开长明城,这其中又以北衙禁军为最佳。夫君若是有意,妾身可将夫君送入北衙禁军之中,无视所谓的授职仪式。”
“当然,若是夫君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就当妾身没说。”
谢令婉能够将自己送进北衙禁军?
方未寒皱皱眉头,感觉这件事情有些荒谬。
她一个陈郡谢氏的大小姐,怎么能够对于亲近皇帝的北衙禁军人事任命有权改变?
尽管她没说,但方未寒知道这件事情的代价肯定是要做出某些利益交换,而且交换的规模恐怕还不小。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方未寒肯定不会让谢令婉平白无故放弃这些利益。
像是知道方未寒会想什么一样,少女的笔锋骤然一转:
“夫君不用担心我,毕竟我从不吃亏。当然,为了夫君也可以偶尔吃一点。”
方未寒不由得失笑出声。
“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啦……”
“感觉心中明明有许多话,提起笔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我不禁问自己:是不是和夫君的感情淡了许多?我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爱夫君了?”
“每到这种时候,我就开始思念夫君,试图想象夫君在长明城中正在干什么。”
“想必夫君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我吧,对不对?”
“嗯?”
方未寒看着这一个单独列出,自成一列的“嗯”字,感觉脸皮有些僵硬。
刚开始他还以为婉婉这句话是什么告白的话,读到最后才回过味来。
哦,原来是特么的警告啊。
方未寒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远在会稽的谢令婉是不是得知了什么消息。
如果得知了消息,那么又是谁的消息呢?
是温折雪,还是萧槿,还是陶允姜?或者……都是?
看婉婉这字里行间暗藏杀气的样子,不会已经气炸了吧?
“好啦,我相信夫君,夫君可不要害怕哦。”
“望速回。”
“谢令婉,于东山。”
方未寒沉默地看完了谢令婉信上写着的全部话,转身走进自己的屋子中,找来纸笔,准备回信。
这一举动瞬间引起了刚刚睡醒的圣器小姐的兴趣。
她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飘在方未寒的脑后,探出小脑袋好奇看去。
让我看看方未寒都写了什么……
“娘子出门在外,我甚是牵挂。本就帮不上你什么忙,吴兴顾氏一事已是我能够做到的极限,娘子不必多言。我必定让那吴兴顾氏达成合作。”
到现在为止一切正常。
云纾暗自点点头,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他看着方未寒又扯了一堆关于明天擎火书院授职仪式的事情,顺带说一些肉麻的垃圾话,洋洋洒洒占了半页纸。
云纾觉得也没什么可看的了,狗男女调情的破信,她才不稀罕看。
少女冷哼一声,决定回去接着睡觉。
然后她就看见方未寒的笔尖微微一顿,然后迅速地写道:
“婉婉,我最近闲来无事,打算写点戏本子出去卖。作者那一栏就写‘谢小姐的狗’,伱看怎么样?”
“婉婉,我不能没有你啊!没有你我可该怎么活啊婉婉……”
云纾:“……”
少女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像是觉得自己看到的东西脏了眼睛似的。
也不知道谢令婉看见这封信是个什么心情。
云纾莫名地有些期待。
方未寒写好信,将它对折成一条塞进了兰台黄鹮的信筒里。
“鸟啊,我已经填满你了哦,你得带着我给你的东西飞快点哦。”
他拍拍大鸟的翅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兰台黄鹮:“……”
它鄙夷地看了方未寒一眼,长鸣一声振翅起飞,化作黄色流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