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纾大人,今后的日子……我怕是没有办法同你一起走下去了。”
倚靠在青石边的虚弱女子身着白衣,披拂白发,面色也是苍白如雪,不见一丝血色。
这是在哪?
云纾的心底满是茫然,她似乎掉落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四面八方响起传来的声音如同锁链,拉扯着她的神魂。
“别说这些丧气话……你不能死,你还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伱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这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是自己的?
被掩藏在心底的记忆缓缓释放,少女的混沌脑海中凸显一丝清明。
当人们在麻木的时候,是感受不到痛苦的。只有这个世界将我们完全遗忘,或许人生才能得以解脱。
这是……澹台璃死亡的那一天吗?
靠在青石上的虚弱女子,生命如同风中白纸随时都会被撕碎,但她的容颜依旧美丽能够惊艳众生。
“云纾大人又在取笑我了,我哪里有什么喜欢的人?”
澹台璃不住地连声咳嗽,嘴角溢出鲜血,如同白纸上的血梅一般触目惊心。
“小时候,我那古板的爹爹就说我‘临危不乱,进退有度’。这本该是一句夸人的话,可从他这个临渊阁主的嘴里说出来……不就是在说我性子古板吗?”
“性子古板,又是临渊阁的不祥之人,哪里能找到心上人啊。”
星辰自九天夜幕坠落,环绕在少女的视野之中,光影交错下,宛如一场盛大的流星雨。两人的身影一站一坐,渐渐在她的眼前变得清晰,变得……疼痛。
“你……你别说话了,我可以用时光回溯的力量暂时封住你体内的因果逆乱。只要……”
“只要我们能够在十六天内找到天山神玉,你还有的救……”
那个娇小的身影佯装不耐地说着,但颤抖的肩膀覆在阳光下形成阴影,晶莹的泪滴揉碎在风中。
无论是澹台璃还是她,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们了几百年都没有找到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在十六天内找到?
少女擦了擦自己眼角泛起的泪,扬起脑袋不让眼泪落下,继续快速说着:
“虽然这件事情听起来有些不可能,但我已经有了几个确切的……”
“云纾大人。”
澹台璃轻声打断喋喋不休的少女。
“我要死了。”
云纾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突然折翼的鸟儿自云层中失重坠落。
“云纾大人是在哭吗?”
澹台璃的笑容纯粹而淡雅,如同不染尘世的冰晶。
“我没哭……你看错了……”
少女抱膝蹲下,哽咽着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能让临渊阁的云纾大人为我哭泣,澹台璃的这一生倒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澹台璃轻轻捧起眼前少女的脸蛋,用指节为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
“不要哭啦……云纾大人,小璃只是一介凡人,而凡人的生命终有尽头。我盗用天机宿命,以七转之身苟延残喘世间五百年,已然是超出预期的结果。”
“我努力了一辈子,却终究无得窥见星辰指引给我的命运。人力终有穷尽,而天高路远难行。小璃真的……走不动啦。”
澹台璃轻轻咳嗽两声,如昆山玉碎的哀鸣残响。
少女执拗地攥紧了她的衣摆:“不要死。”
“求求你……”
“但云纾大人和我不一样,你是圣器的位阶,生命漫长,几乎可与天地同寿。我的人生,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小部分。在我死后,您还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您还会完成小璃没有完成的使命,您还要继续守护这个世界。”
“不要死。”
“云纾大人不要哭啦,再哭下去就不好看了……天山上的人们总是说,云纾大人的脾气古怪难以捉摸,但我反而觉得,大人才是最好相处的一位圣尊。不知道大人还记得吗?我小时候
“不要……”
“云纾大人和别的圣尊都不一样,你的身上有最纯粹崇高的人性,这也是临渊阁的古板门徒不喜欢你的原因。但因为这份人性,云纾大人会不会在这两千年里偶尔感到孤独呢?”
“我没有……”
清泪划过云纾的眼角,划过澹台璃捧着她脸的苍白纤细指节,沿着她的脸颊一路滚落,最终在冰冷的地面破碎成粉末。
“悄悄告诉大人一个秘密,有一种东西能够超越文明和岁月,在时光的尽头绽放出朵。大人猜猜是什么?这是小璃在戏本子上看到的哦!”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啦。这些年一路走来,云纾大人帮了小璃很多,我却从来没有回报给大人什么。所以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小璃不想成为云纾大人的负担。”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