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声响动,在黑暗的夜中特别清晰。
顾逢清到底是对这个世界认识太浅,没意识到深夜深山一个独身女孩此种行为是多么危险。
她光顾着思考卫生巾的事,走进去后,来到柜台前,开口问道:“您好,有卫生巾吗?”
柜台后的人抬起头来,从皮椅上睁开散漫的眼,淡漠的眼神在看到她后猝然一亮。
顾逢清也发现了,柜台后这个男人,似乎有点眼熟。
那标志的半长发和精致面容,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这不是图书馆老坐她对面的那哥们吗?
那么巧,在这里也碰到他了。
他在这干嘛?坐在柜台里,估计是收银员吧,也有可能是景区的工作人员。
顾逢清慢吞吞地想,没有贸然开口打招呼。
男人站了起来,长身玉立,与她仅仅隔了一个小小的透明柜台,距离拉近,瞬间充满了压迫感。
他似乎非常兴奋,眼角眉梢都是跃跃欲试的笑意,可惜顾逢清为了避嫌,压根儿不会盯着陌生人看,所以错过了他明显不对劲的表情。
“你往后走,最后面那一排柜子上有。”
这还是顾逢清第一次听见男人的声音,低哑醇厚,像古窖里深藏的美酒,悦耳且有磁性。
不巧,顾逢清是个声控,且非常偏好低音,男人的声音一开口,她就觉得微微一惊。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那么贵气的声音。
拿了卫生巾,扫码结账,顾逢清踟蹰道:“我问一下,你们这里有卫生间吗?能不能借用一下?”
男人,或者说原野,依然不着痕迹地紧盯着顾逢清,及时开口道:“可以,就在右边,拐过去就是卫生间。”
顾逢清道了谢,往他指的方向走去。
等她走后,原野的眼神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
顾逢清进了卫生间,小超市里很小的一个小空间,铺着像上世纪古旧的白瓷砖,每个缝隙都挤满了擦洗不净的污垢。
她换好卫生巾,提上裤子才长舒一口气,在白瓷砖台面上细细洗了手,纯净微凉的水流洗刷掉手掌上因烤肉产生的的粘腻和温度,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抬起头,台面前是一面镜子,顾逢清清晰看见自己紧身的吊带上赫然沾染了一大片油渍,显然是匆忙跑过去查看路平卿情况是粘上的。
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她看着黄彤彤一片油腻,像看最恶心的污垢,好在外面的云纹衫上没染到,顾逢清心下一横,二话不说脱了吊带,把外衫扣上,就当自己只穿了一件衫子。
再把外衫打个结,剩下的都塞进裤子里,又恢复成利索的打扮。
然后摆摆手,顾逢清将染上油的紧身墨绿色吊带扔进垃圾桶里,转身出了门。
她没直接出去,而是走到柜台上,那男人还站在柜台里,顾逢清试探着问道:“你们这有过敏药吗?氯雷他定什么的?”
她本不抱希望,也不了解路平卿有没有发作,只是心里一直想着这个事,才试探着问道。
原野摇摇头,他对这店铺也不熟悉,当然不清楚。
好吧,顾逢清对使用卫生间再次道了谢,然后打算出门。
就在撩开帘子即将走出去的那一刻,她被好听的男音喊住了。
“你……是从山上下来的?要不要我送你?”
顾逢清诧异转身,非常惊讶,她撩帘子的手又缩回来,望向男人。
原野似乎清楚以自己与顾逢清的关系,说这话太唐突了,但他趁机套近乎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图书馆坐你对面的,关注你很久了。”
“现在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巧,你应该是来山里过夜的吧,我看你自己走夜路也不安全,要不我送你?”
顾逢清的确记得他,也对他这张脸印象深刻,她就像是被蛊惑了,许是这声音实在令她心动,她竟然没有拒绝。
“好啊,走吧。”
拒绝了又怎么样,如果男人真的是坏人,她拒绝了对方依然能跟在她身后。
几乎是在她答应的声音刚落地,原野就迈着大长腿从柜台后跨了出来。
“你好,我叫原野,草原的原,荒野的野。”
一路上,顾逢清发现男人意外的健谈。她没细说自己来的原因,但男人却总能以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与她攀谈,一路下来不短的时间,明明是刚认识的人,却像早已认识很久很久。
不远处就是营地了,顾逢清提出道别,原野点点头,顺势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加个联系方式吧!”
顾逢清没有扭捏,扫码备注,挥挥手,看着人下山了,才往营地里走去。
有人陪着上山,一路又是聊又是笑,不愉快似乎都消散了。
她顺着蜿蜒的小路走回去,看见营地灯孤零零照在原处,眼神黯了黯,深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