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把大部分魔族人轰下了阎山。
没了族人的监视,江南枝的行事自在了许多。
不过她的寝殿被烧得七零八落,也就一间房一张床勉强能睡,起先答应小废柴的允诺算是作废。
“不是我食言,房子都烧没了,你只能和我再将就几日了。”江南枝观察着青年逐渐黑沉的脸色,有点心虚,“等木匠师傅来后,我让他们专门给你造个宫殿,到时候你想睡哪间就睡哪间。”
话落,江南枝欲拍拍青年的肩膀宽慰他,对方却像是出于本能,下意识躲过她的触碰。
小废柴显然不太待见她。
也罢,冷淡加自傲,美人的标配。
江南枝不太在意,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看起话本。
见身边人闭着眼坐在床尾无所事事,她只好从床头暗柜中随手抽出一本话本,抛给他:“这本我还没看过,你若觉得呆在房中无趣,便拿去解闷。”
还算识趣,小废柴收了她的书。
江南枝弯弯嘴角,眼中露出笑意,继续同他说话:“一直叫你废柴总是不妥的,既然你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我给你取一个可好?”
压根就没等他同意,江南枝指腹顺着抚过话本上一行墨字,照着念道:“‘朝看桂蟾晚,夜闻鸿雁度’,不如叫你‘晚度’?”
方才读时,视线第一时间就被这句诗吸引了。
她别有私心挑了两个字。
晚度晚度,晚与卿同渡。
小废柴却一脸漠色,抛出的话如同他的人一般无情:“难听。”
“挑剔,”江南枝轻声嘀咕着,无奈把书摊开推到他面前:“那你自己取。”
他低下眼眸扫了一眼,目色落在诗的后半句时愣怔了片刻,江南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定睛一瞧,面色突变:“你…你不会是想叫鸿度吧?”
青年一顿,并未说话。
见小废柴犹疑,江南枝掷地有声地否决了他:“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他望向江南枝,不解间还捎上了两分执着之色。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江南枝嘴角微压,把书从他手中抢了回来,闷声道:“取什么都行,就这个不行。”
“为何不行?”他执意不肯放弃。
两道视线在空中僵着,谁也不让谁。
在江南枝的那个朝代,平民起名都要避开王公贵族的字,此为避讳。王公贵族尚且如此计较名讳,酆都的阎王估计同样如此。更何况,话本子里曾说裴鸿度此人脾性古怪且不近人情,要是哪天发现她给伺宠取名“鸿度”二字,多少有点自寻死路的意味在里头了。
江南枝如今毫无技能傍身,还想活命,这个死还是不作的好。
“晦气,”江南枝捏着拳头,“因为这名字晦气!”
小废柴似乎还想往下问,江南枝却把书往床上一砸,凶巴巴的:“难不成你还想和阎王爷同名?再说了,裴鸿度和我有过节,你取这二字几个意思啊?”
由于重伤的缘故,醒来后他的记忆全无,自然不知阎山魔姬嘴中的这个酆都阎王和江南枝有过节,更未听闻他的名讳。
如此,青年默了半刻,他淡淡地垂下眼眸,低声言:“闻鸿。”
“什么?”江南枝平息心情后,才反应过来小废柴的意思,“你是说你要叫闻鸿?”
“嗯。”他答。
本以为还要和这头脾气犟的倔驴费几轮口舌,没想到他竟然妥协了,既然如此,江南枝也退后一步。
她的语调瞬间变得轻轻柔柔的:“闻鸿就闻鸿,你喜欢就行。”
少女言笑晏晏,闻鸿对上她清澈的双眸时,不禁愣了半刻,却在回神时自嘲一笑。
三日前,他于白骨堆上睁开眼,一片混沌的视野中突然闯入一个纤细的身影,少女玉手提灯,踏着薄光月色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求生的本能让他抓住了她的裙边,那时竟不知面若观音的少女,就是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如麻的阎山魔姬。
乱葬岗中白骨成山,每一具尸体,皆是魔姬南枝的杰作,这里头,当然包括没死透的自己。
把人杀了又救起,网开一面让他做任她玩弄的伺宠,那是算仇人,还是算恩人?
闻鸿冷冷挪开视线,顾自翻开方才江南枝递给他的话本书册,谁知第一页…
就是一幅宫闱秘图。
图中男郎匐于女娘髀间…
隐忍多日的屈辱于此刻化为怒意冲上大脑,闻鸿拧着眉将书册抛在江南枝的脚边,一字一顿:“江、南、枝!”
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她的名字。
书脊是竹制的,他抛得用力,尖端未磨平的竹刺一不留神就在少女洁白的腕足上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江南枝忍着疼,莫名其妙回过头。
“你又犯什么病?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