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上的风光一览无余。
尤其是那一双比翼鸟,衣服的颜色都相配。
远远站在自己帐前的褚晴方盯着这场景,紧紧地将手帕捏在掌中。
“奴婢瞧这小侯夫人比您差多了,也不知召侯什么眼光,竟……”丫鬟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一下子被褚晴方打断了。
“住口!小侯爷也是你能非议的吗?”
褚晴方生了一副端方的容颜,虽然并不算美,胜在气质一直让养得很好。今日裹了件裘皮的披风,兜帽的毛被风吹得扑在脸上。
好好的大小姐苦着脸,丫鬟的话让她越想越来气。
褚晴方反驳的那一句,看似合规合矩,却都是在为了衡沚说话。真正被非议的阿姀,没有得到一句尊重。
即便阿姀已是正经的侯夫人。
“吵什么呢?”帐帘撩起来,从中走出的是刚换好骑装的褚夫人,“说人坏话也不换个地方。”
褚夫人眼光毒辣,早知道自己的女儿这几日神思凝重,多半是为了今天。
“母亲。”见褚夫人出来,褚晴方面色才柔和了些,乖觉地叫了一声。
褚惠是文臣,在恪州以军功立身的这片地方显得格外珍稀。
这倒归功于衡启。
当年武安帝命文官赴职地方,衡启看重了褚惠才干人品,亲自往其宅院延请。一次不行便几次,多喝了几次酒,褚惠便心甘情愿地跟着去了恪州。
明知朝中文官冗杂,都城是必然留不下了,褚惠本是想去南方,将家安在春江水暖之处。恪州这样的北地,是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的。
褚夫人亦是名门贵女。她的母家是钦州蒋氏,父亲官至尚书右丞。
说来眼光独到却是蒋家祖传。
蒋右丞榜下捉婿,亲自上门议亲,将自己独生的女儿许给了褚惠。后来生下褚晴方也是独女。
自去了恪州,褚惠便被衡启重用,委以录事参军之位至今,也已有褚晴方岁数这么多的年头了。
褚晴方小衡沚一岁半,是实打实一同长起来的。每每到协同家眷一起出席的场合,褚晴方就会远远地看到衡沚。
衡启在两人小时候也在酒桌上夸过口,说要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将褚晴方娶回家,便是一辈子的姻亲了。
一来二去的,褚晴方便也自觉成了他的青梅竹马,生了些不该有的念头。
衡沚突然间成婚,她便至今接受不了。
褚夫人是见不得她这样的。且不说老召侯那是酒桌的客气话,褚惠也当即表明了不敢高攀。这就是一桩玩笑话,可从头至尾就褚晴方一人当了真。
“你随我进来。”褚夫人面色不虞,冲女儿说道。
褚晴方自觉今日失了分寸,进去之后径自请了罪。
“母亲,是我错了,是我不知好歹没管束好下人。”她往地上那么一跪,头低垂下去,瞧着楚楚可怜。
褚夫人一见,便是再多责怪的话都停在了嘴边,说不下去了。她长叹了一口气,偏生自己的这个女儿是个死心眼儿,自从看中的小侯爷眼中就再装不下别人。
“你也这么大了,爹娘虽说不催你出嫁,可世子是贵人!如今又是已经成亲了,你不该再盯着他看。”
做母亲的总是希望女儿能够得到幸福,褚夫人也是一样。苦口婆心地相劝下去,也不知她听进去了多少。
“一会儿去跑马,你可别在小侯夫人面前失了礼数,让人觉得你痴傻,责怪我褚家不会教女儿。”地上冰凉,褚夫人伸手想将女儿扶起来。
可褚晴方此刻心中发堵,根本没听进母亲的忧愁,反而将她一把甩开。
“你!”
褚晴方眼睛抬起来,通红且凝着泪,“母亲常说要正视我们的身份,说褚家高攀不上侯府。可你瞧那进了门的小侯夫人,既非世家又非富贵!我岂能甘心!”
秀气的指尖指向草场的方向,褚晴方将脊背挺直,“我外祖父官至尚书右丞,我父亲也是录事参军,蒋家祖上起便是书香门第,我有哪里配不上衡沚!”
这点道理,她足足想到方才也没想通透。
褚夫人听着女儿哭诉,索性将心一横,“褚晴方,你以为你很高贵吗?你外祖父和父亲的职位,都是由自己的才学换来的,岂可与你唾手可得的小姐身份相比较?”
这一席话,像骛岭山顶的冻雪,一下子砸在褚晴方头顶,叫她如坠冰窟。
“即便今日的小侯夫人不是浣衣女,就算她是酒楼的舞姬,婚姻一事是圣上下旨!”褚夫人疾言厉色,意图敲醒这不成器的女儿,“你敢不顾褚蒋两家几百条人命,为了根本不喜欢你的召侯违抗圣命吗?”
这最后一句,才是如千钧重的关键所在。
几个字如诵经般反复无情地回响在褚晴方的脑海中,她终于支撑不住,在母亲面前痛哭起来。
“我早便告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