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新封了一位亲王。
随着谕旨昭告天下,整个大崇的人都开始议论此事。
游北屯兵北境,议和也议了整整半个月。
王子忽归忧心忡忡地坐在河畔,随手往河里丢着石头。
锐罗来帐中送饭时见忽归不在,便猜想他还在为白天王帐的事生气。
“王子,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锐罗故作轻松,挨着忽归坐下,“难道是想咱们罗娅公主了?”
短短两年过去,自从忽归开始参与政事,几乎是顷刻间褪去了稚嫩和青涩。两个月军中生活,更为他平添了几分沉稳。
两个月来,他们驻扎在大崇的边境上,除了趁天时地利人和能寻找机会做一番进攻之外,余下时候都不被允许出兵。
更遑论这半月来一直在议和。
忽归本就不同意议和的想法,但游北王一意孤行,认为同金峰做了交易,待到时机成熟,不止原州恪州,能吞并大崇半边国土。
将汉人赶至平江以南,入了关再动兵戈,才是游北王真正的想法。
可忽归觉得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
在水草丰茂的夏季,粮草尚丰足,借着公主逃婚的由头,立刻发兵速战速胜,拿下原州是绰绰有余。
但如今耽搁了这么久,眼看雨季即将过去,战马的粮草何以为继,更是最大的问题。若动辄转冷,发了疫病,届时就连最后一点盈余都不剩了。
谈判,实在是下下之策。
但他的父亲已经老了,老到识不清如今局势,也看不明白是人是鬼的地步了。他的自大和一意孤行,加之几个部落首领的盲目吹捧,将游北带至现今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一战尚有力气,可议和集结了原州与恪州两方,如今李崇玄和召侯衡沚便在百丈之外临时设立的大营中,带了数十个能言善辩的文臣来日日扯皮,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忽归不想表现出来,便随口扯了两句,“近日天气太热,人浮躁没胃口罢了。对了,说到罗娅,最近怎么不见她送信来?”
锐罗思索了一阵,回复道,“您说的是,公主上次来信还是十五日前,最近确实没有来信。不过,公主性子活泼爱玩,找了戈云陪她一起,兴许是顾不上王子了。”语气里有几分调侃的意味,算是为忽归宽心。
可忽归的心,却宽不起来。
“自从上回回草原,我就告诉了这丫头,不要再过多和戈云接触。”他蹙着眉,浅色的眼睛凝着担忧,“王帐说什么,也算是他们娄讫的灭族仇敌。即便戈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个哑巴,但和罗娅走得太近,我还是担心。”
担心他的接近,是有所企图。
“这样锐罗,你立刻派人回王帐去,悄悄盯着她。若有事第一时间来报,若没事……没事就想个办法把戈云调走。”说着犹嫌不够一般,又加了句,“一个未婚配的小丫头,整日与个男子同在一处,真是不像话。”
锐罗终归大他几岁,而且去年已经成了亲,听着忽归这话,不由笑了起来,“王子也是个没娶王妃的小小子呢,做起兄长来却有模有样的。”
“对了。”这么一打岔,忽归差点忘了正事,“你派去大崇的探子回来了吗,可带了什么消息没有?”
锐罗闻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卷来递给忽归,“我正欲与王子说这事,这是探子传回的消息,特意用縠文写的。”
字迹很潦草,且用词也很简洁,通篇只有两件事——大崇皇帝封其异母弟为奕王,金峰督办仙观不力,发生了坍塌,皇帝身边的仙师认为这是冲煞。
忽归紧紧攥着皮卷,胸口大起大伏,“这弟弟是哪儿冒出来的,不是说大崇武安帝就两个儿子吗?”
“我们从一开始接收的消息,也就是几十年前,就一直是错的。”锐罗也心里堵得慌,“这个奕王母亲是大崇宫里的奴婢,武安看不上,就没有认他。前段日子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得了皇帝的宠信。这次封王,也是那仙师说他命格好,能助皇帝破凶。”
这下棘手了。
如果只是一个愚蠢的皇帝,加一个见钱眼开的国相,那么即便是赌,也有几分可能赢。但现在又来了个凭空上位的亲王,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心无城府。
“我现在就去见父王!”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只怕要吃大亏。
与此同时,原州与恪州交界的大营中,衡沚与李崇玄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这,这,你看看,你们都看看!”李崇玄不解地叉着腰,差点就要在营帐里发火了,“这又是闹哪一处?这时候封个亲王,我看是来添堵的!”
衡沚与一旁坐着的怀乘白相视一笑。
“将军莫急。”怀乘白摇着扇子,“依我看,这并非完全是坏事,只怕是有人在暗中相助我们的局势呢。”
“此话何解?”李崇玄没听明白,“咱们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