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练些拳脚,强身健体总没错。”
海云舒并不是反对琮儿习武,“琮儿已经四岁了,是该请个启蒙师父,总这么在家里教他,也不是个办法。”
江成璟问:“有相中的私塾了吗?”
“益学堂。”
“从翰林院荣休的沈夫子?”
“嗯,就是他办的学,你跟他打过交道吗?”
“算是打过。”
“听说他之前做过皇子们的授业师父,是有学问的大儒,在文人雅客里颇有盛名。”海云舒早就打探好了:“益学堂每年只收三五个学生,琮儿若能得沈夫子指点,肯定大有裨益。”
“沈庸这老头肚子里确实有笔墨,就是脾气倔了点。之前我给皇上选帝师,他也是候选之一,我猜他是对我有意见,才故意称病推辞了。”
江成璟行事乖僻,剑走偏锋,在文官的口碑并不好。
沈夫子这样的大儒又是出了名的文雅清高,特立独行。收学生看天资、看缘分,就是不看家里权势地位,天潢贵胄未必肯收,乡野小儿未必拒之门外。他教出的学生,金榜登科,为官为宰的不计其数,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了。
江成璟:“换做别人我还能帮你说一说,要是他,我去只怕适得其反。”
海云舒原本也没想在这件事上麻烦他:“我自己能行,心诚则灵,过两天沈夫子的私塾就要招募学生了,我带琮儿去试试。”
沈夫子不愧是博学鸿儒,私塾开班的这天,京师不少公侯伯府家的适龄孩童都来了。
海云舒带着琮儿起了个大早,沐浴、洗漱。
“琮哥儿,快过来更衣。”
莺歌本要伺候琮儿穿衣的,海云舒却制止了她。
她告诉琮儿:“从今天起,琮儿就是要拜师的大人了,自己的衣服自己穿,好吗?”
琮儿点头:“好。”
特意挑了一件碧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玉带的丝带,鞋子是用上等小牛皮制成的,看起来光泽亮丽,即文雅又不过分华贵。
琮儿自己虽然穿的慢,可也妥当的完成了。
海云舒把琮儿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束发的绿玉带随风飘飘,更显出他的童真与可爱。
“娘亲,夫子会喜欢琮儿吗?”
海云舒捏捏他的小脸蛋:“一定喜欢。”
陇海巷,沈家私塾。
大宅门前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平时除了哪个王公贵族家摆宴,看不到这么多奢华的轿子、马车,一个个衣着光鲜,甚至父母双双陪同,可谓用心良苦。
当然也不乏外地慕名而来贫寒子弟,只是孩子见了如此华丽的阵仗,都躲在大人身后不敢张扬。
听说,今年只招收十个名额。
报名的人太多,海云舒抽的是下午签。
正在门外等候时,看到程老夫人领着珂哥儿也来了。
只一眼便能看出,珂哥儿和之前大不相同。脸蛋也干净了,衣服也华丽了,手里还拿着糖葫芦,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琮儿率先认出了珂儿,主动问好:“珂弟弟,你也来啦。”
“你干什么?”珂儿以为琮儿要夺他的糖葫芦,下意识地躲开。
程老夫人直接伸手就把琮儿推开,将珂哥儿护在身后。
怒目:“哪里来的野种,这么不懂规矩!”
琮儿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年纪小,揉揉摔得疼的屁股,怎么也想不明白,昔日对自己慈爱有加的祖母,怎么突然凶神恶煞起来。
海云舒岂容这老婆子这么对待琮儿。
“一把年纪了,对着个孩子撒气,老太太,你的慈悲心都喂狗了吗?”
“你这个泼妇,怎么说话的?”
海云舒将琮儿护在身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喽。”
老太太冷嘲热讽:“就你这么个下贱的女人,带着个父不详的野种,也想拜到沈夫子门下?说出去简直砸了益学堂的招牌。”
看样子,她也是来给珂哥儿求学的。
在侯府时,海云舒就知道,程老侯爷救过沈夫子的命,两家有很深的交情,若论起情理,珂哥儿的确更有利。
海云舒道:“沈夫子收徒论德论贤,就是不论家世。否则,今天来得王府、公府的公子们不少,挨得着你们区区一个侯府吗?”
程老夫人是志在必得:“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咱们走着瞧。”
自晌午到下午,进进出出的学生不少,也有人在打听今年的考题,可终究没什么用,每一组的题目都不同,是沈夫子即兴出的,录取与否也不是当场宣布。
说来也巧,琮儿和珂儿恰恰被分到了一组。
益学堂的规矩,长辈是可以跟着进去,只不过得远远地坐着,不能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