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还不是王爷的赫连瑾书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声声唤她从前的名字,将她从恐惧中拉回来。
“梨儿,以后我来保护你!”
天高地阔,人海茫茫。
当初的梓午就只剩他了,他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
后来呢?物是人非,当初的承诺已经随风消散。
她不怪赫连瑾书,他是位高权重的王爷,自有他的康庄大道。而她不过是见不得光的刺客,苟活在阴沟淤泥之中。
她们身份云泥之别。
八岁以后的梓午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天真无邪,再也没有快乐。而眼前这个孩子,她希望能过得比自己好一点,至少活下去。
一贯冷漠的梓午温柔起来,她把声音刻意放轻,“别害怕,姐姐不会伤害你!”
她把剑收回腰间,将手上的血在衣服上仔细蹭干净,从马车在探身抱起孩子将他带下马车。
孩子手中的匕首倏然直刺她心脏,距离太近,那孩子出手太快梓午侧身仍躲闪不及。鲜血从胸口流出,她清晰地看到孩子眼里浓浓的恨意。
竟这般大意,毫无防备地被人刺了心脏。
往日通常有伙伴同行,今天只有她一个人执行任务,身边没有帮手。
此处离皇城二十里,运气回去怕是还未走出十里便失血而死。
地上二十多具尸体,一但被人发现她也在现场难逃罪责,甚至还会牵连赫连瑾书。
他多年筹谋,最近才得皇帝青睐,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惹麻烦。
梓午屏息连忙封住几处要穴,割断衣袍忍痛包扎好伤口。右手紧紧按着不断流血的胸口蹒跚地躲进小道一侧的树林。
大概走了一刻钟,终于寻到一处隐蔽的杂草丛,她松了口气倚着树干缓缓滑落在地上。
胸口的闷痛一阵一阵传来,纵使封住穴道,刚才一番折腾,胸口流血的速度不减反增,已经洇透整个前襟。
梓午周身发冷,唇色毫无血色。她望着天上那抹被树叶遮挡大半的残阳,苍凉地笑起来。
今日必定亡命于此了,被刺中心脏,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
她这一生曲折又坎坷,却不想竟这般短暂悲凉,厄运专找苦命人。她摇了摇头,不对,是她活该,从作为暗卫那一刻早就注定的命。
依稀记得父亲临死之时对她的恳切叮嘱:“梨儿,我秦家世代是瑾书母族死侍,这是我们活着的唯一意义。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好他!”
梓午想她算是完成了父亲遗言的一半罢!她确实是拼了性命,却再也不能保护他。如今更要辜负父亲嘱托了。
周边的杂草由绿色变得昏暗,虫鸣变成了尖锐刺耳的嗡嗡声。
梓午的意识逐渐溃散,她无力地阖上眼,昏沉中似乎有人慌张地朝她跑过来,口中不住地说:“梨儿,没事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
那人似乎很焦急,抱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梓午胸口反倒没那么疼了。
她奋力的想睁开眼睛看清是谁,可眼皮似有千斤重般怎么也睁不开,模糊的视线中那个人的面容倒和瑾书有几分相似。
梓午艰难地扯动嘴角,多可笑,都出现幻觉了。
再次醒来是七天后,她醒来时见序橙红肿着双眼握着自己的手守在榻边。
梓午以为是在做梦,用力拧了手臂一下,痛感瞬间传来,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见她醒来,序橙不禁再次簌簌落泪,“梓午姐,你终于醒了,大夫说你今日再不醒来……怕是……”
后面的话被序橙抽抽搭搭的哭声淹没,梓午清楚后半句是什么。
命没了也不是什么难过的事,只是心里尚有牵挂之人,就这么死了,心中终归有遗憾。活着,至少还能守在他身边。
她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意。
真好!
胸口的疼痛打断了梓午的思绪,她深呼几口气后渐渐舒缓下来,忍不住歪头朝外看。
碧空如洗,阳光映照下的梨叶似翡翠般鲜绿,石路两侧雏菊开的正好,生机盎然。
连屋子里都是暖融融的。
她伸手想触一触门外的阳光,距离有些遥远。
突见赫连瑾书疾步而来,好几次锦袍擦过青草,急切中带着一丝仓皇失措。
他的步子在门外开始恢复往日的沉稳从容,见梓午正安然躺在榻上,紧绷的唇角放松下来。
赫连瑾书消瘦很多,眼底倦怠难掩,面容亦是疲惫之色。
梓午不由疑惑这几日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
太子用了下作手段,还是当今圣上又为难他?这些年官场遇到的刁难并不少,他从未如此这般颓怠,这次怕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难道是她任务败露,被太子发现?或者被圣上知晓?
梓午脑子轰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