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部前辈作为队长的第一周一切照旧,并没有一上来就对着香取前辈留下的东西大刀阔斧地一通改变。熟悉的训练模式与熟悉的队友,这让我暂且松了口气,紧绷的那根弦缓缓松弛下来。
我把我自己的紧张情绪归结为因三年级退部而导致的过度敏感,想得太多,于是便将隐形的触角缩回来,过着和平时一样的生活。
十二月的中旬,排球部进行了一次体能测试我的摸高数据又提高了一厘米。记录人员是德富前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与她打的交道不多。
德富前辈在纸上写下我的摸高数据,又让我去量下身高。
德富报了数字,紧接着道:“和入学时的数据差不了多少。”
入国中以来确实是没怎么长……
我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牛奶喝得不够多。
复试成绩下来之后,竞赛课就因临近期末考试停掉了。我和赤司是完全相反的“意料之中”,我被刷下来并不意外,而赤司进入决赛也是绝对的、不可置疑的事,他是唯一一个进决赛的一年级。
十二月也是赤司的生日月,我其实一直知道他的生日在十二月,毕竟绿间给我说过白羊与射手相性良好,既然是射手,那么多半就是在十二月了。
具体的日期是桃井告诉我的,自从在我这里得到一个清楚的答案后,私下里凡是谈到赤司,她的揶揄也显得光明正大,问我要不要送什么礼物,我纠结地想:今年赤司也没有送我礼物,那我岂不是亏了吗。然而,放学后路过商业街,那放在玻璃橱窗里的猫咪支架,仿佛有隐形的线将我缠绕住,我看了一眼就走不动道了。
我摸着钱包,鼓鼓囊囊的,那是我这个月攒下来的零花钱——不知缘由、莫名其妙攒的,好像就是为了买礼物而存在的一样。
那是只姿态特别妖娆的猫咪,两只手举过头顶,胯顶起来,脸圆圆的,表情还有点傲娇,很是可爱。我挑了白色,觉得这是个不会出错的颜色,让人一眼就想让人到冬日的白雪。
赤司的生日在日曜日,竞赛课停掉以后,能见面的日子少了两天。所以在十八日那天,部活结束后,我便迅速换好衣服,怀里抱着礼物袋,迈着紧凑的步伐一路小跑到篮球部一军的体育馆门口。
大门紧闭,漏出来的灯光勾勒出门缝的线条,我知道一军的训练还没结束——他们总是要比我们训练得更晚,头颅之上的王冠重量比我的更重,因此也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代价。
到了冬天,黑夜比白日长,蛩虫不鸣,四下阒静无声,三两个男排部的成员从我前方走过,微动的风掀起地上被踩得稀碎的干枯的叶。我站了一会儿就有些待不住,原地转着圈,看着路灯下的影子时长时短,又把礼物袋挂在手腕上,伸出两只空闲的手,左手聚拢成,右手比耶,投影在地上成了蛇与小兔子的战争,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吱呀”一声,是合页发出的陈旧声音,室内倾泻出来的光照亮了连接两座体育馆的走廊,吵闹的声音挤进我的耳朵里,我的动作慢慢停下来。
从门里跳出几个男生,吵吵嚷嚷地问待会儿去吃什么,我往敞开的大门靠近几步,隔着一个地砖的距离,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
这么一望,正好撞见和青峰并肩走来的桃井,还有缀在他们身后的黑子。
我对黑子出现在这里并不惊讶,此前他就在图书室里跟我道谢,平素毫无波澜的水蓝色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我猜他应当是做成了一件对自己很重要的事,因为那样的表情,我曾经在及川脸上也看到过。
倒是桃井被我吓了一跳:“日和,你怎么在这儿?”
桃井的目光下移,触及我手上的礼物袋后便了然地笑起来,那双眼睛像是在说——看吧,我就说你会送吧,不过这是在人前,桃井便没有把话挑明:“还有一会儿哦。”
毕竟在别人眼里,我和赤司就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关系,桃井是唯一的知情人。
我感激地笑了笑:“谢谢小桃子,明天见,还有黑子和青峰君。”
大门内陆陆续续走出人来,直到人渐渐少了,我又开始蹦跶起来。
“赤司,辛苦你了。”
“不,我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
与白金教练讨论了篮球部相关事宜后,赤司征十郎和虹村修造——目前的篮球部队长一同走出大门,他只是随意往旁边扫了一眼,路灯下熟悉的人影在瞳孔中晃动,迎面而来的冷风,夹杂着一点不知道是雨滴还是什么冰冷的东西,轻轻贴在他的脸上,驱散了长时间运动后带来的热意,他想,也该降降温了。
不,也许该更暖和一点儿才是。因为有人在那里等了很久,他知道。
赤司征十郎抿了抿唇,说:“不好意思,虹村前辈,我先失陪一下。”
年长一岁的虹村修造,不会放过可爱的后辈的任何神态变化,他注意到了那个路灯下的人影,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叫人看不出来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