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身着一袭黑衣的男人坐在桌前,手中端着一杯茶盏,那闲适悠闲的模样好似在自己家一样。
叶沉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快步走过去:“小舅舅?”
眼下天色都已经黑了,这人不可能是来做客的吧?
而且就算来做客,相府的人也不可能将人请到她的房间里。
她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萧临渊抬头看着她:“翻墙。”
叶沉鱼唇角一抽,这人是怎么把翻墙这种事情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就不怕被人给发现了?
她让凌霄在外面守着,然后关上了房门,在桌前坐下问道:“你翻墙来看我,是有什么事吗?”
萧临渊道:“听说,谢九思也在府上?”
他虽然知道顾相要利用娇娇来打谢九思的主意,但没想到他竟然明目张胆,将人给留在了相府。
此举,对陛下可谓是挑衅,而此事牵扯到娇娇,有些话他必须要提醒她。
叶沉鱼忙解释道:“我也是去赴宴的时候才知道的。”
萧临渊道:“那你知道,顾相为何会请你回来吗?”
“知道。”
叶沉鱼给他续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顾家如果要扶持太子,就必须得到谢家的军权。
谢九思此番为了我回京,顾家请我回来便是为了拉拢谢家,为顾家所用。”
萧临渊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些事情,她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不会明白,没想到她看得竟十分透彻。
这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她自欺欺人,以为顾家是真心疼爱她这个女儿。
他道:“看来,你也不傻吗。”
叶沉鱼哼了一声,很不服气道:“我当然不傻,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何总是怀疑我?”
“哦,那你说说看。”
萧临渊尾音轻佻,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
叶沉鱼道:“是因为我的态度,在你看来我这个养在相府十五年的千金小姐,在身世被揭穿后,表现得太过冷静。
寻常人遇到这种事情,定然无法接受,而我恰恰相反,对吗?”
萧临渊点头:“确实,你的反应很奇怪,很难不让人怀疑。”
叶沉鱼当时刚经历了重生,只想保护自己的亲生父母,离开这个吃人的相府,哪里还有心思考虑那么多。
她垂着眸子,抿了一口茶问道:“小舅舅觉得我在相府的日子,过得如何?”
萧临渊无法回答,他所知道的也只是外人对她的评价。
京城第一才女,典型的大家闺秀,姿容才情无人能及,是相府的骄傲。
但这些都是外人看到的。
叶沉鱼道:“在别人看来我生来尊贵,锦衣玉食,是京城第一才女,是百花宴上的魁首。
但谁又会知道,我走到今日所要付出的代价,从小我就要比别人努力,不能任性,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能被别人比下去。
自从懂事之后,每一日我都过得很累,渐渐地就连我脸上的笑容也成了假的。
顾锦初来认亲那一天,我的确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在湖里泡了那么一通后,我突然醒悟了过来。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呢,荣华富贵非我所愿,自由才是我想要的。
能够逃离那个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家,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她看着萧临渊,认真道:“在萧府的这段时日,是我过得最轻松,最开心的日子。
我很确定,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一家人和和睦睦,平淡而又幸福。”
萧临渊听着她的话,不由地陷入了沉思,原来她在相府过得并不如意,而那些所谓的尊荣,也只是表面的风光而已。
他道:“所以,谢九思才会带你逛花楼?”
叶沉鱼额头一跳,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又提这件事了,我真的就只去过一次。”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问道:“谢九思是不是你揍的啊?”
萧临渊倒也没有否认,只有些倨傲地哼了一声:“他难道不该揍吗?”
叶沉鱼:“……”
还真是他!
她连连点头:“是该揍,我还把他给骂了一顿,顾家的心思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他都看不出来,真是够蠢的。”
萧临渊敲了敲她的头:“我看是你蠢才对,你不会真以为谢九思很天真吧?”
叶沉鱼被他问得一愣,她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萧临渊道:“他父亲能从一个纨绔,成为威名赫赫的一代名将,你以为他养出来的儿子会没有脑子吗?
我敢笃定,他来相府定然是有别的目的。”
叶沉鱼却是不太相信,因为她认识的谢九思就不是那种工于心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