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花信也尝了尝,很舍不得似的一直舔唇,香公公表示不吃这玩意,他会闹肚子,于是沈玉宁就让花信把他那一份分给殿里诸人。
大家看起来都很诚惶诚恐,不住谢恩,仿佛在宫里熬了十几年,终于碰上了一个好主子。
其实只是一口糖罢了,还是借花献众佛。
后头几日,沈玉宁的胳膊酸得抬不起来,花信热心地捋袖子替她揉,几番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小宫女其实很八卦,难怪知道那么多宫中秘辛。
就如此时,花信一边揉一边好奇地问她,既然特地去为司空大人治病,为什么遮着脸不让他知道。
“您看您弄得手臂这样,可是大人他压根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思呢。”
花信的逻辑简单直白,付出了,就得让别人看到,否则白搭一场,累得没趣。
道理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但实行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沈玉宁有时也很矛盾,想对一个人好,又怕与他四目相对,怕那点隐秘的心思被发觉,其实被发觉又怎样呢,她现在是公主了,纵然比他大些,难道就连喜欢也不能吗?
花信见她陷入一种深思迷茫的状态,又道:“奴婢觉得您可以这样,公主您呢脸皮薄,下次再去太医署,您可以想法子蹭掉自己的面纱,或者引大人亲自动手,如此,既保全了您的面子,又能让大人知道是那人是您,大人一定会深受感动……”
小宫女越讲越起劲,沈玉宁却沉默。
因为一个人对他的付出而感动?至多是感激吧,她要他的感激有什么用,在他心里占个小座,他偶尔想起她时会说,哦,她曾为我付出过,太谢谢了。
真是软刀子割人生疼。
他永远不会像对瑞儿那样对她,她心里很清楚,她懦弱,木讷,从小就无人在意,更没有什么天真无暇的性情,她欺骗自己是随波逐流,其实只是破罐子破摔,她缺乏让人心生爱慕的特质,何况是司空真那样出色的人。
喜欢一个人是难以隐藏的。
如果哪天被他看出来,她料想自己一定会羞愧到脚趾扣地,再也不见他了。
花信很不理解:“您为什么不跟大人坦白呢,奴婢是这样想的,就算死也要死明白了,给个痛快,成就成,不成就罢。”
沈玉宁觉得话题渐渐歪了,她没考虑过这些,大概一开始对男女之情就没存什么期待,倾慕也并非一定要得到。
就做两条偶尔相交的甬道,见了面,笑一笑打个招呼,这样就很好。
花信摇摇头,沈玉宁道:“承天公主送了糖孔雀,我们是不是也该回礼?”
花信道:“那咱们回什么礼呢?”
“嗯……”
这话题也继续不下去了,一时想不到该送什么,或许下次当面问一问,那小姑娘看来也是个爽直天真的人。
沈玉宁收回手臂:“我好多了,没得让你手酸。”
花信摇头道:“公主跟奴婢还客气什么。”
正这时,香公公进来了,恭敬地站在屏风背后:“禀公主。”无端咳了一声:“薛妃娘娘来访,请公主移步一见。”
薛妃娘娘?
沈玉宁看向花信,花信讶然:“她怎么会来……”又想起给主子解释:“这位薛妃娘娘年纪轻模样好,是圣上的宠姬,入宫没几年就封了宸妃。”
这样一个人特地跑来见她这刚入宫的公主,让人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沈玉宁道:“……能不能不见?”
香公公道:“奴婢已经推脱过了。”
花信小声道:“听说这位娘娘惯会纠缠,不然也不会圣宠不衰。”
沈玉宁叹气。
香公公突然道:“奴婢逾越,公主还是去见见,躲得过今日,躲不掉明日。”面上冷笑隐隐。
花信点点头:“奴婢也这么觉得,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
沈玉宁道:”好罢。”
待她绕过屏风走到外殿,远远地便看到一个衣着华丽,头戴金钗的妇人,两袖掖在背后,正仔细地打量殿中摆设。
那妇人的身姿窈窕,云鬓堆叠,单看背影便知是个美人,此刻她站在一个双耳玉壶春瓶前,仿佛对那物很感兴趣。
听见脚步声,妇人回过头,果然雪肤花貌,极年轻的一张脸,双眸灵秀不输承天公主,脉脉含情,唇边两个浅浅小涡,觑人带笑。
沈玉宁道:“见过薛妃娘娘。”
按理,薛妃为她庶母。
打量的目光落在沈玉宁身上,半晌,露出一口好齿贝:“听闻公主的生母为西域美姬,本宫原来不信,今日一见,却不得不信。”
说场面话还打个溜儿,又是一位话术高人,沈玉宁缓缓道:“多谢娘娘称赞。”
薛妃笑道:“方才人说公主不方便见本宫,不知本宫可有打扰之处?”
沈玉宁答得流畅:“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