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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入长安(2 / 2)

除去顾虑与猜测,他不想走的原因竟还有一大半落在了四喜身上。

“你为此事夜里翻篱笆进来?”贺君清赶忙引着她往里屋走,笑话道,“夜里瞧不清,危险得紧,你怕惊了黄狗,更该怕惊了我家的鸡群。”

“等下,秋姨出来了,别叫她瞧见。”孟飞鸾耳力过人,早早听见主屋的脚步声,拽住君清藏进了墙体的阴影之下。

情急中,双手将他按在了墙上,好似村霸调戏民女之姿。

夜里静,耳畔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落在贺君清耳畔便像一阵起起伏伏的火,燎得他面色愈加充血。而面前的四喜却像是没注意到似的,一边张望着秋娘的动作,一边说道:“前几日忙得心里憔悴,没能与你好好说说——我想着正巧趁这机会来问问你,同你说说话。”

她不想将自己一同跟去长安的意图暴露得太明显,故而先假托出“叙旧”之辞。

话说出口,没在第一时间得到回音。

她疑心是自己的借口太过蹩脚,还是在八百个心眼子的贺君清面前露出端倪,于是抬眼瞧他,只见他一张脸红得从未得见,也觉出两人距离太近,不由地后撤了一步。

“嘿嘿,冒犯了。秋娘似乎是起夜,已走开去了。”

孟飞鸾推开一步,给两人之间充入空气的机会,还礼貌地捋了捋贺君清皱巴的衣襟。

“无、无事。”

贺君清本想叮嘱她女儿家不好在夜里乱跑,但又转念想起两人说定的婚约,便闭了嘴。

“你问今日的来人?”他轻咳两声,压低声音回道,“他们是定国公府内管事的,说要来接我进长安,参加此次科考会试。”

“会试!”

孟飞鸾心道果然如此,脸上还是一派惊喜之色,“那你的满腔才情抱负不是可以早早得以实现了?可喜可贺呀。”

“什么才情,什么抱负?”贺君清挠挠头回道,“我这点墨水在村中都做不到名列前茅,直接去往会试还不是丢人现眼?莫要拿我取笑。”

孟飞鸾每每瞧他妄自菲薄的样子,就像见了算学大师面对着如何加减法发愁,心中觉得好笑:“不试试如何知晓。”

“说出来怕你笑话,那两位大人焦急得很,白日催了我三五趟。可越是催促,我心中便越是没底。”贺君清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倘若此事落在你头上……”

“我定然会。”

孟飞鸾笃定回望着他踌躇的眼眸,话语镇定自如,“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从前追求的不就是广阔的眼界与一颗为民为国的赤子心吗?怎么机会摆在眼前,你有犹豫不决起来了?”

“你总觉事事复杂,未得万全之策,未将难题想得透彻——可正是因为这份复杂才更要去做。”

“摆摊挣钱也复杂,与方鑫这土匪头子讲条件也复杂,可倘若不为,便是颗粒无收。”孟飞鸾顿了一顿,眼中绽放出奕奕神采,好似烈火一团,吸引着飞蛾拼尽全力的朝她振翅奔涌,“成则出人头地,败也权当经历——我们这般年轻,难不成你要在乡下苦读一辈子,编一辈子竹篮子?”

“说得不错。”

这番话虽没解贺君清心中的忧虑,但给了他一番面对种种变数的勇气:方鑫落入死局,尚有一线生机,人生境遇便是这般奇妙而不可预知,事事追求安稳,只能求来一事无成。

“四喜,你的话帮我许多,只是还有一事,我心中割舍不下。”

一个心结得以消接,另一心结眼下正笑眼弯弯、满怀期待地站在他面前呢。

“你我的婚约,我若是进了定国公府,我,我想……”贺君清一愣头青,自己都尚未想清,自然无法说出,一时间心乱如麻,嘴巴不利索起来。

“我懂得你意思,这便是我想来找你说清的事了。”孟飞鸾倒是理清了此事,兄弟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娘死后,我对此地的牵挂少了一份,只剩下一片割舍不去的伤心。故而,此番也想随你一起到长安去散心,见见世面。”

孟飞鸾眨巴眼睛,不断审视揣测贺君清的心思,见他欲言又止,赶紧开口撇清:“你放心,我绝不问你要妻子名分,咱们从前怎样,现在便是怎样。”

这一把快刀落下,立即就将贺军情心中的乱麻斩断了。

从前怎样,现在便是怎样?

从前?

贺君清面颊的热度一点点降下来,觉得自己明白了,又像是没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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