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西院一群人浩浩荡荡,疾步前去前厅,跟在蔡嬷嬷身边几名奴仆,手持煤灯,在前方开路。
正个过程,没有人说一句话,路上气氛异常紧张又沉闷,心中仿佛又一块沉甸甸大石,压在他们心中,仿佛都知道外头兵荒马乱,京城危已。
前厅内,顾媛和众安坐在大厅不语,凝重紧张的气氛逐渐蔓延。
“将军可否在通融一下,半个时辰实在有些过于紧?”
魏兼身材高大,一身戎装虎背熊腰站立在大厅,他刚毅面容上,眉头紧锁,斩钉截铁说,“夫人不可,半时辰后必须出现在城东!”
“可,府中还有些家当未收拾好?”王夫人见状,语气稍微有些急,那些可是几代累积攒的家当。
魏兼眉头皱的更胜,随即变了变脸,面无表情语气强硬,道出外头发生骇人事情,“夫人可知,再多留半个时辰,都得留在京城不知生死,眼下宫中已经乱了,叛军联合胡人铁骑要攻入京城,那倒是可就...”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脸色顿时刷地一白,纷纷明白钱财比命谁更重要。
夫人面色惊慌,便不再坚持,急急地叫府中奴仆,不要多带东西,只带一些随身衣服必需品,和方便携带钱财。
这时,院中的人都知道要出事了,各房的姨娘得知,知晓家主要弃了他们而去,开始在前院哭闹起来,哭着要求见夫人。
前厅内,烛火闪烁摇曳,顾媛等人坐在一旁,听着外头哭闹声,暗中抬头瞧了瞧夫人脸色。
王夫人抱着小公子哄着睡,平时端庄矜持脸上满是不耐之色,听见外面哭闹声越来越大,怀中小公子往夫人怀里蹭了蹭,似乎是要醒过来,王夫人蹙眉,揉了揉太阳穴,给蔡嬷嬷使了个眼色。
蔡嬷嬷见状应了一声,快步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一阵骚乱声,蔡嬷嬷则带着府中护卫镇压下来,给了些钱财遣散,哭闹声便没了。
半时辰到。
漆黑夜色中火光憧憧,夫人携带幼子和顾媛等人出了府,宋府后门停几辆马车,奴仆手脚是十分利索。
不一会,就将东西全部搬上马车。
随后,魏兼带着数十位骑兵加上府上的护卫,大概有上百人,基本都是青壮男子,手持兵刃黑压压的一片,浩浩荡荡前往东城城门口。
马车急速晃动起来,顾媛掀开车帘,朝着远去宋府门第看去。
空气中,似乎有一股烧焦气味。
顾媛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心里觉得不安。
五更过后,天色逐渐亮起来。
京城街道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车马骑兵穿梭在其中。
宋府等人,已然在东城排队等着出城。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激烈马蹄声和骚动声。
众人心头咯噔一下。
坐在马背上的魏兼,眉头一皱,回头看去。
顾媛一顿,不顾阿玲阻止,掀开车帘子,往后头探去,眼角余光见到,一队骑兵护送一辆颇为华贵马车,将阻挡在前方车马,骑兵用长矛蛮横驱赶开来。
众人纷纷掀开马车帘子,伸头探去,伴随着一阵惊呼。
“是广平郡王!”
顾媛一头雾水,扭头看向一旁阿玲不解道:“这,广平郡王是何人?”
阿玲听到女郎,露出诧异神色,随即想到女郎一场大病醒来,有些事情忘记了,看了她,有些支支吾吾道,解释道,“这广平郡王是长公主与胡人,私通生下之子。”
顾媛一愣,大盛人对胡人恨之入骨,却没想到大盛长公主竟和胡人在一起,还生下一子,这有些匪夷所思...
后来顾媛这才知道,赵疏本该被溺死,但是这件事情,却有了神奇展开。
当时,陛下身边紫薇道长夜观天象,说此子乃天星下凡,不可将其溺死,否则大盛恐有祸患。
随后,此子长大以后,不知为何去了前线参军跟胡军作战,后来受陛下封赏,才被封为广平郡王。
周围的贵族敢怒不敢言,是因为广平郡王此人,桀骜不驯,行事作风,素来我行我素,而他的手下更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疯狗。
京中权贵不敢跟对上,只能任由,这支队伍蛮横队伍,将他们赶到一边让道。
眼见,广平郡王华贵马车,已行驶到宋家车队这边。
前方两匹通体黑色的千里良驹,由两名身材高大,手持兵刃骑兵所驾驶,车身蓝墨色,雕刻复杂饕餮纹露出一种邪气,外悬挂铜铃微微响动,发出一种奇特声音。
顾媛正要放下手中帘子,微风轻拂将对面马车帘子吹起一角,无意间与一道阴冷视线对视上。
马车中的高大男子,他一身玄色重袍,墨蓝色长襟,五官轮廓分明,高挺鼻梁,凤眼狭长,眉飞入鬓,乌黑微卷头发半扎起慵懒地披散而下,气质带着一股阴冷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