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脚步微顿,凌厉的目光落在了叫嚣的李惠华身上,秀气的小眉头微蹙。
“大伯娘何出此言?我已经和奶奶,以及爹娘请教过了,得到应允才离席,难道还要得到大伯娘的应允?确实是我不懂事了,我在此还请大伯娘宽恕原谅,我无心之过,奈何太过于疲惫,且受伤的手疼痛万分,才因此失了规矩。”
小人儿站在堂屋中央,一脸委屈地摸了摸受伤的手臂。
小女孩的声音委屈中带着三分倔强,一双明亮的双眸通红,话落,本是愉悦吃饭的大家皆是顿住。
是啊。
他们怎么忘记了?
昨夜,白芷替张佩兰挨下一刀,家里面人尽皆知。
白卷树察觉到空气中怪异的气氛,回头怒瞪了一眼李惠华,一脸漆黑。
“闭嘴,不能吃饭就滚!”
李惠华害怕地避开他的视线,紧咬着下嘴唇。
今天太忙了,要么在赶路,要么在收拾屋子,要么在山上砍竹子,哪里还记得这一茬?
否则一向自认为聪明的她,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白卷树看着白芷苍白的脸,道:“芷丫头,你大伯娘就是个蠢脑袋,不会说话,你如果身体不适就先回炕上休息吧,我现在就去请白瘸子来给你看,钱大伯给你出。”
真该死!
张佩兰此刻看着白芷瘦小虚弱的脸,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昨夜她就叫了白瘸子看了,今天要换药,却给忙忘记了。
张佩兰板着脸,神色萧肃,冷冽的目光在李惠华和白卷树身上扫过,怒瞪一眼,还没等白卷树站起身。
她就将手中的碗筷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安静的空气中,此时仿佛被笼罩上一层窒息感。
张佩兰冷冷开口:“坐下,我家芷丫头享受不起你们的照顾,不然谁知道将来哪一天,因为这一点小恩小惠,被人无限放大?在我家芷丫头后面说一辈子?”
愠怒的目光落在紧闭着嘴巴的李惠华身上,冷哼一声。
以前觉得李惠华虽然心中有小九九,但是个会顾大局的,比三房儿媳要好,至少长了一张不会说恶毒话的嘴。
可现在看来,大房儿媳还不及老三儿媳呢!
后者直言直语,知错就改。
张佩兰想到以前家里面许多小事情,都是因为李惠华有意无意的一句话挑起事端,脸更黑了。
摔下碗筷后,吃得津津有味的大家,也悻悻地将碗筷放下。
张佩兰看了一眼大家,站起身来到白芷身边,牵起她的小手,道:“芷丫头的伤是因我而起,这件事在我,我看看现在带着她去找瘸子,谁敢说我的谱子大!”
不怒而威的目光再次从埋头的李惠华身上掠过,牵起白芷的手就要往外走。
“芷丫头,是奶上年纪忙忘记了,下次你不舒服就和奶说,这个家只要还是奶我当家做主一天,我就永远给你开特权!”
言语间,透露着几分霸气。
“谢谢奶,不过不用了。”白芷冰冷的心暖和和的,乖巧地笑着点点头,心里面却在想。
【卧槽,社会我张姐,我奶威武霸气帅啊,爱惨了,以后看看这个家还有谁能欺负得了我!】
听着两个不同的说辞,张佩兰不怒反笑。
她也越来越喜欢芷丫头了,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孙女。
正当她们要走到门口时,白氏拿着两把油纸伞出来,雨水微微淋湿了她的衣衫。
“娘,芷儿受伤,我作为她娘,我和你们一块去吧。”
张佩兰对视上白氏坚定的目光,点头:“走吧,别淋湿,感染了风寒,家里面所剩的钱不多了。”
可以说是少的可怜。
带白芷去看伤的钱,还是她一路上省吃俭用,放在鞋子里藏起来的。
否则早就花完了。
白氏听着看似薄凉的话,嘴角却微微上扬,她这是沾了芷儿的光,让娘连带着她一块疼,爱屋及乌。
“我会照顾自己的,多谢娘。”
“嗯。”张佩兰看了她一眼。
回首逃荒一路,忽然发现老二媳妇是三个儿媳中,话最少,却最厚道老实和内心善良的。
尽管下着雨,可村子里仍然有人忙碌着。
张佩兰询问几人后,得知白瘸子的家。
白瘸子一家人不多,按理是分不到一间屋子的,但一路上,积攒了不少名望和人气,大家都接受过他的免费帮助,因此在里正白慕田的分配下,得了一间一厅一房一厨的小房屋。
白芷她们到的时候,白瘸子家正吃着饭。
“张大妹子?你们快坐下来吃饭,嘿嘿,我这儿还有点欠收拾,都是粗茶淡饭,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哈。”白瘸子正啃着土豆,闻声抬起头,连忙擦了擦嘴角上的土豆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