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书架上的那些也很有道理,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
冷湘茹以目示意,她身后的博古架上有整整一格的书。
《范捷录》、《女则》、《贤媛集》、《烈女传》……
杜玉岚一一摸过书脊,抽出看了眼题目就放回去,目光落在一本起皱的书上,抽出细看。
“不一样。”
她轻轻摇头道。
这些书她屋里大多也有,是儿时杜长明拿来教她的,可她顽劣坐不住,折腾了几番杜长明也彻底放弃了。
今日再看,才发现大有不同。
“有何不同?”冷湘茹问道,稍显不悦。
杜玉岚翻开批注最多的一页放在香几上,道:
“书院的先生讲:‘积学以储宝,酌礼以富才’,这书上说的是‘妇德,不必才明绝异’,男子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女子讲‘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我也只上了半个月的学,懂得不多,但我好像发现,礼教在要求男子‘向外’,要求女子‘向内’,男子大胆追求功名利禄,女子若直言这些却被人耻笑,被父母长辈勒令禁止。”
杜玉岚边梳理边说,困扰两世的疑惑慢慢趋于明了。
“男子一辈子都有自己的身份,明君忠臣流芳百世,便是那些贪官昏君也在史书上留名,女子少时为人女,中年为人妻为人母,逝去后碑上刻的也是男子之妻名,此后世间再无此人,风吹过般不留痕迹。”
“女子是虚无的。”
杜玉岚突然道。
冷湘茹心里震悚,指尖冰凉。
像是原本的香闺暖阁刮进一阵冷风,熄了烛火又拂乱纱绫,推倒屏风,吹得门窗大开,天光照进,才发觉这锦天绣地都化成了雪洞。
“我不想变得虚无。”几息后,杜玉岚怔怔道。
上一世与其说她成了皇商,不如说是杜家是皇商,若再具体点,便会冠上杜长明或杜厉竺的名,待党争失败,陆祈安接管这一切后,这一切又会是陆家的。
世上无人知她杜玉岚。
她也被虚无了。
今天她才忽然明白,重生后她为何非要去书院,既为杜家、又为战胜陆祈安,最重要的是,从书院到官场,都是可以留名的地方。
“玉岚。”冷湘茹唤她。
杜玉岚垂眼看她,两个姑娘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复杂的神情。
“能否从书院带些书给我看看?”她微微蹙眉,“你知道的,我去不了书院,去书房也会引人注目。”
杜玉岚发怔的头脑瞬间清明,点头应道:
“下回休沐我便带来给你看。”
经此一事,二人都多了分心事,因而闲聊别物时也显得兴致缺缺。
到了用膳的时候,杜玉岚以整改店铺为由,拒绝了冷湘茹的邀请。
此时日头悬在高空,因云层遮掩消了分炽热,只留下舒适的暖意。
小饭馆老板端出三屉刚蒸熟的包子,整个人从白气里钻出来,面庞通红带着水光,问道摊前的姑娘:
“是送到锦绣庄对吧。”
杜玉岚点头,阿莲随即从荷包里掏出三十文钱放下。
“不用找了。”
锦绣庄已变了样子,先前梁上悬着的纱绫已派人收走,架上的布匹也收了半数,空出的地方摆了一张长桌,几个姑娘围着桌上的图案指指点点。
“这个褂子新奇,又是薄纱纺的,立夏后就能穿了。”
“我看好了这一身,”身着石榴红笼裙的姑娘捡了一张画像,拿给她的好友,“我喜欢这个禅襦的锦半臂,之前只在画册上见过,两只袖子不一样,若不掩在裙里,略微垂在身后也好看。”
她话刚落,一直在身后忙活的红玉便接上话头,“姑娘好眼力,这是我家姑娘刚画出来的样板,襦和裙的料子也是刚从皖南送来的绢丝,姑娘若喜欢先在这量了尺寸,半月之内必送到府上!”
红玉一张小嘴说个不停,只管把铺里有的都夸得天花乱坠,忽地听一声轻笑,回头才见自家姑娘正站在外面。
杜玉岚放下手帕,道:“你什么都夸好看,客人哪能挑到最适合自个的?夸人也要夸到点上。”
红玉上前便想拉她进去看看,可里面生意正好,何况后面还有拎着油滋滋包子的小伙,只能先进后院,招呼赶工的绣娘先用午膳。
“安总管在哪?”杜玉岚问道。
红玉忍不住哆嗦一下,险些没拿稳手里的包子,怯怯道:
“姑娘找安总管做什么,他好不容易才去了佩月阁转转,我这才敢歇息一下。”
“佩月阁吗?”杜玉岚喃喃。
佩月阁在城东的街上,也是她大改的商铺,里面新添了胭脂、簪钗、扇子、手帕等闺阁玩意儿,上一世她倒没这么做,如今只是为拓宽商路做点尝试。
安总管这半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