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气还没消呢!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去敬茶了。”沈知蕴撂下这一句之后,转身往外走。
贺令昭啧了声,揉着脖颈从榻上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
出了门,刺骨的寒风一吹,他们夫妻二人瞬间都清醒了。
定北侯府人丁单薄,已故的老侯爷与昭宁大长公主膝下原本有两子一女。如今的定北侯贺承安是长子,其下原本还有一子一女。
但二子刚至弱冠之年,便因病亡故,而幼女则死于难产,所以如今定北侯府,只剩下了贺承安这一脉。而贺承安膝下只得两子,长子贺令宜,次子贺令昭。
沈知韫与贺令昭过去时,婆子们已将东西都准备好了。
沈知韫先向定北侯贺承安敬了茶。
贺承安是武将出身,他身材魁梧,五官英朗而严肃。这些年,他一直领兵驻守在北境,将试图进犯的羌无人拦在沧澜山外。此番还是因沈知韫与贺令昭成婚的日子离年关较近,陛下才破例下了恩旨,允贺承安回京参礼并留京过年。
贺承安喝了沈知韫敬的茶之后,让人给了沈知韫一个大红封,他什么都没叮嘱沈知韫,只看向贺令昭。一开口便是严厉的训斥:“如今你也成婚了,以后若再敢顽劣不好好读书,仔细你的皮!”
贺令昭:“……”
好歹他昨日刚成婚,他爹就不能给他留点脸面吗?
但抬眸对上他侯爷爹冷峻的目光时,贺令昭就知道不能。他立刻忙不迭点头:“是,孩儿记下了。”
贺承安今日原本有公务在身,为了沈知韫的敬茶才留到现在。喝过茶之后,他便先离开了。之后,沈知韫又向贺母王淑慧敬茶。
王淑慧出身太原王氏,是家中嫡长女。据说当年她是来京走亲戚的,但在亲戚的花宴上,却被昭宁大长公主一眼相中了做儿媳。王淑慧性情温婉娴淑,外能应酬内能掌家,还是盛京出了名的好婆母。
王淑慧喝了沈知韫敬的茶之后,她没像贺承安一样直接给红封,而是让人端出了一套精致的翡翠头面。
王淑慧笑着道:“这套翡翠头面,是我成婚时,我母亲给我的嫁妆,上面的翡翠都是可以取下来的,你回头找师傅改成你喜欢的样式戴。”
那上面的翡翠水头极好,一看便知是有市无价。
“谢母亲。”沈知韫示意青芷接了头面,这会儿推辞不得,就当她代为保管一段时日吧。
陛下赐婚前,王淑慧便在花宴上见过沈知韫数面,她对这个年纪轻轻,便能绘得一手妙笔丹青的姑娘印象就很好。
但沈家是书香门第,沈知蕴小小年纪就颇有才名,而自家儿子是个混不吝的,于读书上又颇为艰难,王淑慧不想委屈人家姑娘,便也没往这方面想。
可谁曾想,今年的端午宴上,老天爷竟然帮忙撮合,看来这俩孩子是有夫妻缘分的。
之后便是昭宁大长公主。
昭宁大公主的公主府就在东北候府隔壁,两府之间开了门,平日往来十分方便。
在陛下赐婚前,昭宁大长公主没怎么见过沈知韫,但她看过沈知韫的画。沈知韫的画灵气逼人,她对这个颇有才华的姑娘也有几分好感。如今见她与贺令昭并肩而立,男子英俊倜傥,女子清丽婉约,两人是怎么看怎么般配。
待他们两人行过礼之后,昭宁大长公主的女官端着托盘上前,托盘上静置着一支造型独特的金凤簪。
“这金凤簪原本有一对,一支我给了你大嫂,这支给你。祖母如今别无他求,只盼着你们日后夫妻和睦,好好过日子。”昭宁大长公主雍容华贵开口。
“是,祖母。”沈知蕴和贺令昭一同应声。
沈知蕴有才华,又温婉剔透,昭宁大长公主很满意这个孙媳妇儿。她又慈爱叮嘱:“你们的姻缘是陛下赐的,等会儿你们就进宫谢恩去。”
这婚是陛下赐的,他们二人成婚后,理当进宫谢恩,但沈知韫没想到今天就得去。
“祖母,明日再去吧,孙儿昨日酒喝多了,现在头还疼呢!而且我身上的酒气也还没散,等会儿就进宫,万一熏到陛下多不好。”贺令昭用指尖抵着眉心,一副宿醉头疼的可怜模样同昭宁大长公主商量。
昭宁大长公主最疼他这个幺孙了,见贺令昭这般模样,她焉有不应之理:“你既不舒服,那就等明日再去。”
沈知韫听到这话,顿时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她昨晚一宿没睡,这会儿全靠早上那两盏酽茶强撑着精气神,若再去宫里谢恩,她害怕自己会御前失仪。
“你呀,昨儿虽然是你大喜的日子,但你也不能老老实实的都喝,你一个人哪里能喝得过那么多人,以后别那么老实了。”昭宁大长公主念叨贺令昭。
贺令昭乖巧点头:“好的祖母。”
沈知韫:“……”
她现在能理解,昨晚那帮隔着房门,跳脚骂贺令昭那帮人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