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之后要了个雅间,叫小二去隔壁的荣雅居买了几笼早点并茶水一起送过来,边吃边听大堂的说书先生讲。
顶轩茶坊和京中别的茶楼最大的不同,便是说书先生。
他们这儿的说书先生讲的不是评书话本,而是京中的秘辛八卦。凡是坊中传得最多、最快的,不管是诡事奇闻还是高门秘辛,而第二天都会准时出现在说书先生的口中。
“……说起这熙华公主打小就霸道倨傲,长大了更是水性杨花,生性放荡。前几年还缠着当朝左相大人不放,前几天便换了对象,改盯着那镇国公府的嫡幼子了。听说昨儿个还央着陛下将人从金羽卫调去给她做了护卫。”
“只可怜薛小将军被困在一女子身边,大好前途毁于一旦。”
说书先生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摇摇头拿起手边的茶壶,对嘴儿喝了一口,才又接着讲道。
“今儿个一早,便有人瞧见公主府的婢子去了镇国公府,站在门口同那门房讲,说是薛小将军昨日宿在了他们府上。想来,这两人的婚事应当不日便会……”
雅间里,薛承影实在听不下去,一拍桌子便要起身下去算账。
桌上的杯子都叫他拍得震了下,满杯的茶水晃到桌子上。
熙华一把拽住了薛承影的手腕,不紧不慢的叫他最下。
“殿下,他们……”
“急什么?”
熙华自顾自又倒了杯茶,边喝边说,“坊间传闻一向如此,又不是今日才这样说,你便是出手教训了也无甚用。”
更何况。
熙华饮尽杯中茶水,将雅间的窗推开一道缝隙往大堂看。
说书先生已经被打断了,一个穿窄袖劲装的小姑娘一鞭子抽碎了说书先生的茶壶,此刻正站在大堂正中间。
“瞧,这不是有人来管了么?”
她放下茶杯,抬眼冲薛承影笑笑,“好了,你现在可以下去了。说不定,还能碰上个熟人。”
楼下渐渐嘈杂起来。
谢幼薇一鞭子抽碎了说书先生的茶壶却不觉得有错,反而握着鞭子扫视在场众人,好似一言不合那鞭子便会直接往人身上抽。
在场的也零星有几个读书人。
应当是有些功名在身上的,自以为不会挨打,便站出来厉声质问。
“这位姑娘,你无缘无故便动起手来,即便没有伤到人,也是不该的,”那读书人皱着眉看她,“况且,人家茶楼生意做的好好的,你这般……”
“我这般如何?”
谢幼薇打断了书生,一鞭子抽在了地上,“你们一群人在茶楼里嚼舌头,还摸黑薛小将军,我还没问你们是和居心呢!薛小将军才不会看上熙华公主那等水性杨花的女子。”
熙华待在雅间没出去,只听着谢幼薇在底下发疯。
前世她同谢幼薇并无多少交集,不过谢幼薇和薛承影的交集却是不少。
那谢幼薇家里也是武将出身,自小仗着同为武将世家没少缠着薛承影。
薛承影打小便内向寡言,她还当是人家对她害羞心动,一连纠缠多年。据说薛承影明里暗里的拒绝了几次都没用,最后还是她父兄硬逼着将她嫁给了世交家的嫡子,多年纠缠这才终于结束。
从前熙华对这种无聊的缠绵八卦没有兴趣,但如今却不一样。
“承影哥,你怎么在这儿?”
谢幼薇见到薛承影从楼上下来,眼睛都亮了,“我就知道他们都是瞎说的,你才不会喜欢熙华公主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是喜欢我的。”
“放肆。”
薛承影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毫不留情的呵斥道,“谢小姐还请慎言。熙华公主并非水性杨花之人,何况殿下如何也与你无关。”
刚刚谢幼薇那话,薛承影听得直皱眉。
他不明白谢家那样的世家到底是怎么把姑娘教成这样,成日里把喜欢挂在嘴边的。
还有。
“我同谢小姐只是旧识,连朋友也算不上,谢小姐是否误会了什么?”
想起公主还在楼上,谢幼薇刚刚那话定然已经被听了去,薛承影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还请谢小姐莫要执迷不悟。”
说完这话,他下意识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担心公主会因此误会。
可他这动作落在谢幼薇眼中,却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不敢说真话。
谢幼薇顺着薛承影的动作往那边看去,目光在二楼的几个窗户上扫了一遍,无意间瞧到某个半开的窗户旁好像正站着熙华公主本人。
“承影哥,你别怕她,就算她是公主,她也不能勉强你,”谢幼薇说着,又朝薛承影的方向迈了几步,扯着他的袖子不放,“大不了,我让我爹去向陛下告状!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茶楼大堂雅雀无声,说书先生,书生,还有一众茶客全都在看热闹。
二楼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