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奥迪还停在原先的车位,里头坐着一男人,半只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一双眸子跟随车身旁路过的一男一女朝十字路口走。
他看了一会儿,待两人的身影淹没在路灯下的人行道上才收回。
徐谦羽降下车窗,点了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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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日子晴,下午的阳光斜在老职工楼,墙皮渐渐镀上一层金黄的薄纱,带着不一样的韵味。
路上偶尔有退了休的大爷大妈遛狗,狗好像熟悉凌川,见到他后蹦起来嗷嗷叫。
凌川还挺有闲心,沈蕴秋都走到楼梯口了,他还在杵在那逗狗玩,她越看越生气,索性先一步上楼。
好在凌川还算是有眼色,弯腰从地下捡了几颗石子,胳膊一扬,小黄狗跟着划出的弧线屁颠屁颠跑远了。
两人进了客厅,谁也没搭理谁,凌川去厕所放了个水,沈蕴秋依旧无所事事地坐在每天的老位置。
她低头看了一圈,今天床面不像平时这么乱,床对侧的老衣柜开了一半,里头衣服毫无章法的堆在一起,她目光垂落,一团黑乎乎的料子半搭在柜角,要掉不掉。
沈蕴秋暗叹一声,站起身走两步到衣柜前,弯腰给他捡起来。
凌川进来时正看到她在床沿叠毛衣,脚底不自觉顿了下,瞧了有那么几秒,才抬手关上卧室的门。
沈蕴秋回身看他一眼,两只眼盛着怒火,明显还在气头上。
凌川也没闹了,一屁股塌在床边,那身叠好的毛衣被他压到他大腿下,扬起头盯着沈蕴秋看,声音低沉:“你生我气?”
“我难道不该生气吗?”沈蕴秋站直说。
凌川身子后仰,两手撑在床面上,点点头,“行。是该,是我麻烦你呗。”
沈蕴秋也被他说的来了脾气,“你是不是没良心。”
“那你生气什么?”凌川忽然换上正色的语气,一双黑眸锁着她,不厉,就只是深沉,他看她时不时瞟他脸,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一个度,“是气我麻烦你来学校帮忙,还是气我打架伤着?”
他问的直白,两人视线相碰,沈蕴秋发现自己又要做鸵鸟了。
她俯头,目光慢慢转向坐在床上那人的脸上,鼻梁也青了,原本下午看只有嘴角那块最严重,现在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要是真气开家长会,她一开始就不会过来。
“就因为这么点事就打架?”沈蕴秋还是避重就轻地回他。
“嗯。”
下午在学校像主任坦白的一半都是假话,沈蕴秋当时没细究,现在看他这样也是不准备坦诚说,她轻叹一声,“你多大了,以后能不能情绪稳定一点,做什么事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现在这个节骨眼背处分意味着什么知道么?”
“早十八了。”
沈蕴秋道:“什么?”
“早成年了,过了年就算十九,不然我这身高白长的?”凌川说着晃了两下腿。
沈蕴秋要被气死,跟他说话简直对牛弹琴,“这个是重点吗,你能不能分清我问的是哪个问题?”
凌川见她较上真了,双腿一合,站起身,“知道了知道了,我饿了,先吃饭再说。”
话刚落地半秒,他粑了粑头,又说:“哦,吃完饭上课。”
他说着就走,没等沈蕴秋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在了门板后。
反正干什么都比他对学习有热情,沈蕴秋也不知道他准备去哪吃,就这么把她一个人留屋里,死孩子。
桌子上有张上周五讲过的试卷,大剌剌的红叉场面摊开,当时她走什么样,现在来还是什么样,应该是一题没改动。
沈蕴秋坐在床边,侧身替他整理书桌,抽屉她没乱开,把一堆没用的东西都摞在桌拐。
客厅传来霹雳乓啷地响动,前后没到一分钟,他又折回来。
凌川没走近,就立在门框口:“你吃炒饭吗?”
沈蕴秋一时愣,脑子转了两秒,说:“谢谢,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凌川凝着她看,忽然哼笑声:“你还真是客气。”他又跟刚刚一样,不顾人回答,说完就闪身走。
沈蕴秋咬咬牙,咽下这口气。
凌川在厨房一阵捯饬,饿是真的,不想在听她口头教育也是真的。
厨房有杨海华中午蒸剩下的米饭,他懒得炒菜,又从冰箱里掏出四个鸡蛋,切完葱后,拧开煤气灶,就这么开火炒了起来。
他知道问她,肯定说不吃,这几天早摸清她什么性子了,好说话,但也犟,爱认自己的死理。
还玩客气这套,那就先斩后奏呗,反正做都做好了,不吃就控诉她浪费。
凌川边搁心里嘀咕,边翻锅,念叨完了,饭也做好了。他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瓷碗,对半盛,两眼虚量了下,又觉得她那份太多,吃不完肯定要硬撑,最后用勺子拨出点分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