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皇宫。
白雪洒在红瓦黄墙上,在月光的映射下,高楼仍旧灯火通明,说不出的富丽堂皇。
周后卧在软塌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轻轻捻起玉盘里的李子。
她眉毛纤细修长,同沈翎一样有一双魅人的狐狸眼,不同的是她的眼尾有一颗红色的哭泪痣,双唇嫣红,面容跟沈翎有七分相似。
只是轻轻一瞥眼前跪在地上的李太傅身上,嫣红的薄唇轻启:“可是寻到了他们?”
“是。”李太傅应声作揖回应,把头压的更低,掩盖眼底的盘算:“可要臣派人将他们接回?”
周后似知他心中所想,动了动身子,随即把一颗李子朝着李太傅丢去,眼神凛冽,语气愠怒:“如今朝局动荡,让他们回来,你安的什么心?”
果子在地上滚动,滚到了李太傅的跟前,碰到他的衣服后停了下来。
李太傅将头磕在地上,眼神却狠戾恶毒,语气讨好:“臣知错……”
周后看他这幅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你要想让李衡做皇帝,也得让他明正言顺的吧,若是沈翎发生了什么意外你觉得朝中大臣会同意吗?”
周后心里冷笑,只觉得疲惫不堪,她有些头疼的拧了拧眉心。
李太傅直起身子抬眸看她,义正言辞的说道:“臣不敢。”
李太傅长得清秀,直挺的鼻梁,面颊略带常人的绯红,长了一张奸逆阴柔的脸。
从前在她面前倒不会像今日这么规矩,今日难得他演了一出君臣之别。
周后眼底染上一抹疾色,拿起桌上放着的果盘就往李太傅的身上丢去,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最好如此。”
说完她从软塌上坐起,有些懒散的走到李太傅的跟前,一只脚抬起踩在了李太傅的肩头,俯下身子使自己凑近李太傅说道:“别再给我搞什么动作,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吗?”
李太傅丝毫不惧,用手握住周后的细嫩小脚,把它捧在掌心,放到脸颊处,用脸轻轻的蹭着:“臣自然不敢。”
周后的脚踝动了动,随即把脚收回,眸色幽深难测,俯下身子凑近他的耳边说道:“你应该庆幸自己跟他有几分相似。”
李太傅冷嘲一声,脸上看不清喜怒:“周皇后莫不是忘了是谁把你送上龙床的,当初你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乐师。”
过了一会他又笑道:“如今却跟我装起了帝后情深,当初可是因为你,他才被气死的。”
互相了解的人,知道如何在对方身上捅刀子最为致命,当初送她入宫也只不过把她当做棋子,想不到她能爬到这个位置。
周后轻嗤一声,抬手在他的脖颈处轻轻滑动一会,起身躺会了软塌,盖上一层绒被转过身去不看跪在地上的人。
李太傅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拍了拍衣裳上粘上的尘土,脊背绷紧,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个背过身睡着的女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怖人的笑声:“周洛伊,我能把你推上这个位置,也能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我一再容忍,若再从你口中听到你提起他,我就命人扒了他的皇陵。”
她是他的棋子,心里只能有他一个,靖帝死人一个罢了,以后周洛伊只会是他一个人的。
像是想到什么,他停顿了一下提醒她:“可别忘了,当初杀了他的人是你。”
周后的手放在绒被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只觉得眼睛酸涩眼前一片模糊,强忍着心中的难捱,听到身后远去的脚步声紧绷的情绪才算是松了下来,扯过绒被盖住自己小声的呜咽哭泣。
深夜。
周后并不传召李太傅,自己一个人去了丞和殿。
四周的灯火已息,黑暗笼罩在四周,殿门上那金色匾额也变得黯淡无光。
几个宫女提着宫灯上前将殿门打开,咿呀一声,她们面面相觑,壮着胆子进去,将里面的灯点起来。
这里原是周洛伊的寝宫,不过自先帝过世就再也没有踏足这里,想想已经十三年有余了。
虽然不住人了,但是都会有宫人定期来打理,这里面的陈设换了又换已经大致和以前不一样了。
掌事姑姑跟在她的身后,欠了欠身子同她说道:“皇后娘娘,这地十余年不住人荒凉得要紧,今夜还是回乾轻宫吧!”
前些年有位宫女在此值夜,深夜的时候惊醒,提着宫灯跑出丞和殿,被侍卫制止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嘴里呢喃着碰见鬼了。
宫里的人不敢胡言,只在私下相传,众人皆言先帝死不瞑目,冤魂不散,这事以后在这值夜的宫女也被撤了去,只是派人定期打理。
虽是传言,可不信,但是心中还是有几分畏惧,掌事姑姑看着这座将要隐入黑暗的宫殿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周洛伊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原来已经十余年了,以前都住的现在怎么住不得。”
先帝虽只有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