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等身量的男人率先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个花鬓步摇的绝色女子。
后面隔开两三步远,跟着个身高超过两米、虎背熊腰的铁塔硬汉。
曹植和曹宇赶忙躬身见礼、例行问安。
曹叡只默默跪下去,分别给三人各叩了个头,然后起身退到一旁。
初见月直着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只死命盯着甄夫人看。
甄夫人看起来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穿一件素白的轻纱单衣,纤纤细腰不盈一握,行动处如亭亭玉荷,被风轻扶微微摇摆。
一头光可鉴人的秀发,缠绕着丝带梳成灵蛇髻,髻上插着点翠黄金钗、螺钿花步摇。
肌肤如雪,明眸皓齿,果然是倾国倾城、见之难忘。
“毛初见月!”
曹植见初见月一副如痴如醉的失礼相,小声嗔斥着出言提醒。
初见月这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抬手擦一把嘴角,抬眼对曹植赧然一笑,又转过脸去看曹丕。
曹丕三十岁上下年纪,宽脸膛、细眼睛,面皮紫黑,头戴武弁鶡冠,身穿黑色武袍,左佩剑右佩刀,面色冷峻,不苟言笑。
曹彰二十七八岁,黄头发、黄胡须;虽然体型彪悍,面相看上去却温和敦厚。
曹丕站到台阶下右首,曹彰与曹植依次而列。
三兄弟站在一起,曹丕不仅比曹彰矮了一大截,比起曹植来,也矮了半个脑袋。
初见月心里暗暗拿曹丕和曹植作比较,心说一个是锦腹绣口、剑胆琴心,一个是心思深沉,满肚子权谋算计;一个是丰神俊秀,一个是其貌不扬;一个是重情重义,一个是好色薄情。
唉,根本没有可比性,全占了先投胎的便宜。
“母后神清气爽,儿心甚慰。”
曹丕例行寒暄几句,突然话题一转问:“今日庭院是谁值扫?怎么扫帚、水盆扔得到处都是?”
初见月斜他一眼,更觉其面目可憎。
卞王后说:“是昨日新进宫的婢女,刚才正准备责罚她呢。可巧赶上你们几个进殿,一个耽搁差点给忘了。
月儿,”
初见月不情愿地往前一步,“哎。”
曹丕一个狠戾的眼刀飞过来,初见月吓得一哆嗦,小声改口道:“在。”
卞王后口气不算严厉,“虽说你正是个贪睡的年纪,又长途劳顿刚到王城,可‘人不以规矩则废,家不以规矩则殆’。不管什么理由,坏了规矩就得接受惩罚。”
初见月一声不吭地听着。
“今日罚你,你心里服是不服?”
初见月哼哼着说:“服。”
曹植听得不忍,刚准备开口求情,卞王后一个制止的眼神扫过来。
她看着初见月继续说:“就罚你除每日洒扫庭院之外,再去清理仪鸾殿;五日之内,要把大殿收拾妥当。
中元节祭祖完毕,我要在仪鸾殿摆设家宴;届时你若是清扫不力,定要重惩不怠。”
初见月只道这回逃不掉一顿皮肉之苦,没想到卞王后棍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处罚自己打扫闲殿,当即笑逐颜开脆声答道:“得令!月儿保证不偷懒!”
曹植想到仪鸾宫闲置已久,生怕初见月一个人收拾不过来,犹豫着说:“母后……”
卞王后抬手阻止他说下去,沉下脸说:“出去把院子接着扫完,不准弄得暴土扬尘。再有这么一次,仔细你的皮!”
“收到!”
初见月欢欢喜喜答应一声,转身就往门口跑。
曹丕忍不住呵斥道;“放肆!”
初见月只装作没听到,头也不回一阵风地跑掉了。
“算了,”
卞王后怕大儿子下不来台,替他解围说:“乡野丫头,第一天进宫,少不得慢慢教导。这孩子就这一点儿讨喜,喜眉笑眼的,让人看了就气不起来。”
曹丕余怒未消地问:“这么个未经调教、全然不懂礼数的野丫头,是谁收进宫里来的?”
曹植代为答道:“河内郡守赵俨,遣她父兄二人进宫奉差,家里就剩她零丁一人,少不得跟进宫来。王兄宽缓她些时日,自然能教引得好。”
曹丕鼻子里“哼”了一声,曹彰趁机上前一步,跪地说道:“启禀母后,近来代北乌桓王购马蓄粮,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昨日收到父王书信,命儿子将领五千校官,前往代地驻军三月。
儿子朝食后就要前往兵营里去了,晡时大军开拔,恐来不及和母后当面辞行,趁晨省之际,特此上禀。”
卞王后面带薄怒,赌气说道:“大汉朝武将万千,派谁去不行?偏要算计自家儿子。
邺城距离代地千里之遥,去时正是酷暑,回时又值隆冬。
一往一返,路上再有耽搁,岁旦赶不赶得回来也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