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五天子降诏,命魏王曹操设天子旌旗,出入称警跸;冕加十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设五时副车。
各地官员闻讯纷纷遣使道贺,曹植大病之后第一次公开露面,每日迎来送往应酬不暇。
卞王后不免得意高兴,下令初十至十五日开放西林苑,供族中子弟秋猎之用。
曹植带着初见月赶到林场时,曹宇正在给一只兔子剥皮。
“毛初见月,”
曹宇一见初见月就笑了,扬了扬手里血淋淋的兔子说:“你怕不怕杀生?”
初见月冲他做个鬼脸。
“叡儿‘君子远庖厨’,躲我躲得远远的,光在那边儿的大楸树底下,抄着手做‘壁上观’呢!待会儿我倒看看他吃不吃肉。”
初见月顺着曹宇手指的方向抬头一望,才见曹叡一身黑色束腰胡服,静立在一棵大楸树下,眸色深沉地注视着她。
“你好哇思傲君,又见面了!”
初见月挥挥手招呼他道:“几天不见,你是不是又长个子了?看来鸡蛋没少吃啊!”
曹叡嘴角抽了抽,移开视线望向曹植,僵硬地默然行了个礼。
曹植淡漠地一点头,拖着初见月刚准备离开,就见帐帘一撩,曹丕和甄宓两个,从扎在林边的大帐中走了出来。
曹植只得站住脚,向兄嫂二人行礼问好。
“刚听说三王弟大病了一场,”
曹丕皱着眉说:“怎么瘦成这样?如今好利索了没有?”
曹植含笑答道:“虽然清减了些,精神却比以往都好。我刚戒酒一个月,今日宴席,王兄可不要劝酒。”
曹丕说:“都是自家兄弟,没有客套劝酒一说。回头席上酒水随意,射覆藏钩却是少不了的。你若输了,不罚酒罚什么?”
初见月扭头去看曹宇剥兔子,心说曹丕你个老汉贼大反派,真是半点儿看不得亲兄弟落好。
“我若输了,”
曹植说:“罚我作诗成吗?”
曹丕哂笑道:“罚就要罚你不擅长的,输了作诗那哪儿能行!”
初见月心里火冒三丈,暗骂曹丕人渣不如:难怪亲爹刚死你就原形毕露,恨得连亲妈都骂你“狗鼠不食汝余,死故应尔”(注:死了连狗鼠都不屑于吃你,你早该死了)。
明知亲弟弟这次为了戒酒,差点儿连命都搭上,你还这么处心积虑地推他下水。
可见野史里记载,曹仁被关羽围困在樊城,曹操下令八斗君带兵前去解救,你提前得知消息,设计灌醉八斗君以致贻误军情,曹操大失所望,这才痛下决心立你为太子的说法,绝非空穴来风。
“罚他讲笑话!”
初见月笑盈盈地插嘴说:“八斗君豪放洒脱有余,诙谐幽默不足,最不擅长讲笑话了!”
曹丕勃然作色道:“贱婢!我们兄弟二人闲谈,哪有你个长舌妇的置喙之地!来人!”
“大王兄!”
曹植慌忙赔笑阻拦;“大王兄有所不知,毛初见月不是府中奴婢,乃是三弟的朋友和救命恩人。”
曹丕眯眼藐视道:“这不就是前些时候,在母后宫内伺候的那个没规矩的贱婢?!上月见过一次,为兄至今认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曹宇凑过来说:“大王兄暂且息怒,她是跟随父兄来王都献车,被母后传到宫里说话解闷的。如今跟我和三王兄还有叡儿,都处成了莫逆之交。”
曹丕冷笑道:“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不出这贱人姿色平平,倒有几分通天手腕,短短月余,一下子竟攀上三根高枝。
今日是家族聚会,既然她不是府里人,那三弟带她过来干什么?”
“父母大人一月未见,”
曹叡慢吞吞开口说:“不如帐内单独叙阔。毛初见月是孩儿和两位王叔邀请来的,不如我们四个单独开席,彼此都随心自在些。”
曹丕吹胡子瞪眼正想发作,甄宓赶忙打圆场道:“夫君离家日久不知内情,这个毛初见月,极得母后喜爱,迟早都是咱们魏王宫里的人。
难得今日骨肉团聚,鹿肉也已经烤好了,你们就别在这里争些没米的糠了,都赶紧入席就坐吧。”
说完转头朝身后婢女一使眼色。
小厮们立刻飞跑去篝火旁,把架在火上的烤鹿抬下来,放到砧板上刀劈斧斫,将半扇烤鹿拆分到两个大金盘子里。
婢女们摆好锦褥、食案,又在食案上放好豆豉、盐粉、韭藿等佐料,摆上酒水、盘盏,把吊在砂罐里的肉汤分盛到碗里端上桌,这才来请曹丕等人入座。
曹丕气哼哼地一甩袖子 ,走到主案首席位置上坐下。
甄宓跟在他身后,挨着他坐在右手边。
曹植坐到曹丕左手边的食案后,顺手一拉初见月,让她坐在自己的左边锦垫上。
曹叡从对